商陆看着他眼睛:“他会。”
柯屿在刚点燃烟雾中笑笑:“记住。”
门被敲响,阿嬷拿过来两罐啤酒。拉环打开,气泡声让人好像回到夏天。
到黄昏时,商陆敲响户阿嬷门。大约是提前打过招呼,对方并不意外。商陆用口流利粤语与她聊谈,带着柯屿上四楼。道狭窄铁门上挂着把已经打开小锁,被推动时发出咯吱声响。
片开阔阳台花园。
平整水泥地上或高或矮种十几盆月季和山茶花,另外还有些蔬菜瓜果和藤蔓植物。牵牛花和爬山虎绿藤缠绕着竹编凉棚,下面摆两张躺椅和张小圆木桌,南天竹修长,鸡蛋花茂盛,皂荚树叶片在阳光下有轻盈透亮。露台角是两根晾衣绳,主人家白色汗衫在日暮前风中鼓荡。
“很漂亮。”柯屿礼貌性地在门边掐灭烟,仿佛怕香烟唐突这些开得很好月季。
“季羡林写过篇文章,《自己花是给别人看》,他在德国游学,看到家家门前窗口都有种花热情。其实宁市也样。”
四点光景,月亮很淡,像画在空中。整个城中村都还在安睡,空气中弥漫着夜夜宵后炭火味,垃圾桶满得溢出,两只流浪猫蹲在盖子上舔爪子,见有人经过,漆黑眼睛严肃地注视着他们。
这拍就拍到日落。
所有拍摄地点和机位商陆都提前踩过。柯屿跟在他身后,穿过买菜婶婶伯伯,穿过接孙儿回家大爷大妈,倏尔想起昨晚上在GC中心时摩登大楼,晃神,满目就又是布满电线天际线。
这里巷道错综复杂,但商陆轻车熟路。
柯屿手里握着纯净水,嘴里咬着烟,从背后眯眼打量这具年轻身体。对方背影高而挺拔,略收身T恤勾勒出他肌理线条。两侧旧楼林立,千篇律红黄小方格,就连店铺名字和招牌也毫无美感,只有商陆背影格格不入。
“是吗?那篇文章怎写?”
“记不清,”商陆回忆下:“在屋子里时候,自己花是让别人看;走在街上时候,自己又看别人花——大概是这样。”
“有道理。”
“宁市有它魅力,像这样城中村,不解人觉得这里就是泥潭深坑,但是走在路上时候,偶然抬头,也许哪个黑色窗口就会探出株开得很好三角梅。”商陆指着其中张躺椅:“柯老师,麻烦你去那里——可以抽烟,就当作自己花园。”
“飞仔是养花人吗?”柯屿问,用谈论个心照不宣秘密语气。
“你什时候对这里这熟?”柯屿收回目光,指间夹着烟没话找话。
“你在士多店上班时候。”
“你把这里都走遍?”
“每条巷子。”
柯屿没加他微信,心里想,那每天微信步数定很可观,大概能霸占他朋友圈封面。这个念头悄无声息划过,念之间,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商陆任何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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