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地又是砸寺庙,又是杀僧人,这与大开杀戒无异,侍卫心惊不已,却也只能应下,“……是。”
不多时,京中禁卫军出动,打砸声不绝于耳,紧闭大门被踹开,僧人纷纷被绑起带走,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听见吗?”
薛放离看着江倦,微微笑道:“你若生气,就拦下。只要你与说,就停手。”
江倦没有动静。
苍白手指攥住扶手,薛放离缓缓站起身。
高台之上,铺开藏红花与孔雀翎羽之间,有颗舍利子。
洒金字体,写着大师法号。
——阿难。
薛放离看片刻,也许是头痛所致,也许怒急攻心,唇边竟逸出几丝血迹,他缓缓地拭去,漫不经心地笑笑,“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这世上谁都可以抛下他,谁都可以走,唯独江倦不可以。
他这辈子,踩碎尊严,跪尽神佛,都要逼他留下来。
薛放离掀开衣袍,缓缓跪在地上。
几个时辰前,他尚在登基大典,是年轻新帝,受万人朝拜。
此时此刻,薛放离还穿着那身华服,张扬黑金色,衣摆层层堆叠,繁复华美,却跪在破旧楼梯上。
是抬脚走进去。
“……要不然,来求吧。”
薛从筠是认真。
他既没法想象他五哥叩拜上去,也觉得他五哥不该跪任何人,没什值得他去跪。
“不必。他是妻,自然该求。”
薛放离又道:“打砸寺庙,滥杀无辜,倘若当真有因果报应,自然不会放过你,你要与同吞食恶果。”
江倦还是没有动静。
在江倦面前,薛放离大部分时间都是温和,他戾气与躁动,全然藏匿,可在这刻,薛放离再无法克制本性,他看着江倦,面容阴
“真当如此,便找不到你?”
叩拜至三十七层,花不少时间,出塔却不要这久,薛放离走出镜花塔,他把掀开轿帘,少年却还安静地沉睡,没有丝苏醒征兆。
薛放离问:“找到阿难没有。”
侍卫回答:“还在找。”
薛放离阖阖眼,浑身都是戾气,“给孤把京中寺庙全部砸,僧人也并抓起来。”
他背脊挺直,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叩下首。
“……五哥。”
薛从筠看得难受,他张张嘴,又不知道该怎拦。
薛放离是他五哥,江倦是他倦哥,他们可是天下第好,薛从筠拦不掉,干脆跟着薛放离起叩首。
从层到三十七层,步叩首,层跪拜,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薛放离头痛欲裂,可他每步,每次叩首,都没有丝敷衍,直到抵达镜花塔第三十七层。
薛放离不该跪任何人,没什值得他去跪,可真要说起来,他甚至不信鬼神,只觉得是在装神弄鬼,这日照旧去许多寺庙,最后来到这座佛塔。
因为江倦。
因为个和尚说江倦神魂不稳。
他怕江倦丢魂,就此长睡不醒。
他怕江倦抛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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