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并不是直都在昏迷着,他曾经醒来过很多次,每次醒来时,都仿佛看见有个人坐在他床头,正轻轻地替他擦着汗。他看不清楚,因为他立刻又晕过去。
等他看清这个人时,从窗外照进来阳光,正照在她乌黑柔发上。
她眼睛里充满关怀和悲伤。
阿吉闭上眼。可是他听得见她声音:“知道你看不起,不怪你。”
她居然显得很镇定,因为她也在勉强控制着自己。
夜已很深,睡在他旁边老苗子已鼾声如雷,再过去那张床上娃娃仿佛也已睡着。
可是阿吉却直睁着眼躺在床上,淌着冷汗。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心里隐痛,他身上刀伤也在发痛,痛得要命。
挑粪绝不是份轻松工作,他刀伤直都没有收口。他却连看都没有去看过,有时粪担挑在他肩上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刀口又在崩裂,可是他直都咬紧牙关挺下去。
肉体上痛苦,他根本不在乎。
只可惜他毕竟不是铁打,今天下午,他已经发现有几处伤口已开始腐烂发臭。躺上床,他就开始全身发冷,不停地流着冷汗,然后身子忽又变得火烫。
们娃娃,高贵如公主,而且是他们全家唯希望。
他们都是他朋友,给他吃,给他住,将他当作自己兄弟手足。
阿吉垂下头。他心里在刺痛,直痛入骨髓里。
老婆婆已过来拉住他手,笑道:“快过来见见们公主。”
阿吉只有走过来,嗫嚅着说出两个字:“你好。”
“也知道你心里定有很多说不出痛苦,可是你也不必这样拼命折磨自己。”
房子里很静,听不见别人声音,老苗子当然已经去上工。
他绝不能放弃天工作,因为他知道有工作,才有饭吃。
阿吉忽然张开眼,瞪着她,冷冷道:“你也应该知
每处伤口里,都有火焰在燃烧着。
他还想勉强控制着自己,勉强忍受,可是他身子已痛苦而痉挛,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往下沉,沉入无底黑暗深渊。昏迷中他仿佛听见他朋友们正在惊呼,他已听不清。远方也仿佛有个人在呼唤他,呼唤他名字,那轻柔,那遥远。他却听得很清楚。
个落拓潦倒年轻人,个连泪都已流尽浪子,就像风中落叶,水中浮萍样,连根都没有,难道远方还会有人在思念着他,关心着他?
他既然能听得见那个人呼唤,为什还不回去,回到那个人身边?他心里究竟有什悲伤苦痛,不能向人诉说?
阳光艳丽,是晴天。
她看着他,脸上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从未见过他这个人,只淡淡地说句:“坐下来吃肉。”
阿吉坐下来,好像听见自己声音正说:“谢谢公主。”
老苗子大笑,道:“你不必叫她公主,你应该像们样,叫她娃娃。”
他挑块最厚最大卤肉给阿吉:“快点吃肉,吃饱才睡得好。”
阿吉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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