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灯笼,又不是暖炉。”容璲哼道,“自欺欺人而已。”
傅秋锋吹燃火折子,起身把小灯笼从车厢顶取下来,叹道:“当人需要信念才能活下去时候,信念虚实已经不重要。”
“但朕只追求真正信念。”容璲闭闭眼,再睁开时车厢内已经亮起暖融融光,烛火把他和傅秋锋关在逼仄空间里,他看着傅秋锋眼底落寞,不知为何自己内心也渐渐平和下来。
“所以臣才敬佩陛下。”傅秋锋笑笑,“臣努力向陛下学习。”
“哼,你现在真是油腔滑调,半点不怕朕。”容璲抬眸横他眼,幽幽道。
“他忠心,到底是给朕,还是给那个死人?”
傅秋锋察觉容璲有点不快,韦渊先行告退,他本也要回兰心阁,但容璲要去竹韵阁,捎他路,两人就坐朱雀宫马车道往四景宫。
容璲没点车里灯笼,窗帘也紧紧拉着,傅秋锋只能看见点人影轮廓,在黑黢黢狭窄轿厢里微微晃动,这时容璲翘起腿,在片寂静中问:“你知道晋王之乱吗?”
傅秋锋谨慎地点头:“臣在卷宗上看过,晋王勾结北幽和前朝余孽,里应外合在北地竖起反旗,连取三城,长驱直入逼进京师。”
“晋王,朕皇叔。”容璲嘲讽地嗤笑,“他带兵杀入皇宫,而先帝早在三天前就仓皇带着皇后宠妃逃跑,美其名曰避其锋芒积蓄力量,可他明明不用走到这步,他早该决出对策派兵镇压,却不以为然听信*臣粉饰太平,连京师都沦陷敌手。”
傅秋锋有种自己恃宠而骄感觉,暗自搓搓胳膊,若有所感:“追求某条路尽头,以为历尽艰险终于到达终点时,放眼望去,路尽头却只有片汪洋,茫茫不见天日。”
“你又有何过往?不妨也说来听听,再为朕怀疑增添几分筹码。”容璲靠着轿厢,抬脚碰碰坐在对面
傅秋锋轻轻点下头:“原来如此。”
“朝臣逃大半,来不及逃走要对晋王俯首,要被晋王斩首,只剩下逃不出去嫔妃和宫人,晋王麾下军队对他们肆意强占杀戮,整座皇宫成充斥着绝望和血与火地狱。”容璲收起笑容,语气越渐平静,“朕就是趁那时逃出宫,这般可笑,这般悲哀,是这场无人敢提混乱令朕得到自由,朕得到最重要东西……同时也失去最重要东西,朕再也听不到自己名字。”
“陛下,需要点灯吗?夜里凉,点上会感觉暖点。”傅秋锋轻声道,开口掩去自己空落落遗憾。
尽管容璲并未明说,却足够勾起他回忆,某种程度上他前十五年人生也可以这样总结,他最终为父母报仇,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结束这最重要使命,却发现另个更让他崩溃迷茫事实。
他不共戴天仇人,与他父母亦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他慈爱善良父母为门派地位亲手灭无辜之人满门,他才明白这是场血债血偿,他根本没有报仇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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