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路返回,快步到正房檐廊下,外衫还是淋湿些,容璲望着傅秋锋,阴雨中仍是少年模样傅秋锋气态却成熟凌厉,把额角碎发捋到头顶时微微皱着眉,步入檐廊前先是抬眼看向房顶,又向周围快速扫过,这才跟进来,站到容璲右侧身后。
“卿淋雨……”容璲转头,想问句傅秋锋冷不冷,他可以把外衫给他披上,但回头同时就看见傅秋锋已经利落地把自己外衫脱下来。
“陛下小心受凉。”傅秋锋把外衣披到容璲身上,“周围没有仆人,柳大人和襄国公应是谈论要事,屏退仆从,们还是等等再寻人带路或者送伞吧。”
“卿还真体贴。”容璲单手捏着衣领,笑声,“襄国公对你和傅景泽天差地别,你不会心生怨恨吗?”
“臣只是庶子而已。”傅秋锋客观地说道。
工夫。”容璲打个哈欠,话锋转,开始和傅传礼柳知夏聊起无关紧要闲事,什京城新演折子戏,酒楼新上菜式,青楼里漂亮琴姬,仿佛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闲话至正午,茶点甜食吃半饱,容璲这才叫上傅秋锋,懒散地起身道:“时候不早,朕有些乏,爱妃,你住处在哪儿?朕想去看看。”
“陛下这边请。”傅秋锋伸手引容璲出门,容璲走到门前,挑眉给柳知夏个眼神。
天色不如早上明朗,傅秋锋出门才发觉天空漫上层阴云,空气潮湿闷滞,他和容璲在檐廊下散步,容璲照旧遣退随行下人,和傅秋锋前后走向后院。
没离开正厅多远,细密水珠就砸下来,淅淅沥沥雨声和暗沉天光让人心底酝酿起钝重情绪,傅秋锋尚未说话,就听容璲声叹息混进雨中。
“嫡子庶子,不过天生身份,王侯将相,庶人贱民,生病都会痛,年老都会死。”容璲嘴角勾出抹嘲讽,“你为何不怨恨他?连朕都控制不自己恨,你是比朕还伟大圣人吗?”
“臣不敢。”傅秋锋轻轻颔首,“臣并不想祈求任何人爱护,臣也从未对国公府有任何期望,自然谈不上失望怨恨。”
容璲仰头望着灰蒙蒙乌云,啧声道:“也对,你跟朕不样,朕在欺诈和虚矫织造脆弱幻梦之中沉溺五年,直到朕醒来,那幻梦余韵仍然阴魂不散,像渗入骨髓瘾症,朕越是渴求,就越是憎恨,越是想要祓除,就越是剔骨剜肉
“傅景泽如此不成器,却有这般溺爱他父亲。”容璲话里有种鄙夷和微妙嫉妒,又掺杂着浓重毁灭欲,“若是砍下傅景泽首级送给傅传礼,他表情定很精彩。”
傅秋锋想想,道:“也许正是太过溺爱,才让傅景泽如此不成器吧。”
容璲目光斜斜刺过去,没说话。
雨势渐大,傅秋锋抬起衣袖挡在头顶,环视圈,三条路每条都是新,他看向容璲,眨眨眼,接着严肃地说:“陛下,臣迷路。”
容璲抿抿嘴,无奈地转身:“先回去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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