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去年腊月便病,养几月,好不容易好转些,本是打算在端午节前到畅春园陪皇太后,突然嫡母病重消息传进宫里,眼前黑便打碎手里茶碗。
康熙与众皇子顾不得旁,连夜快马加鞭赶至畅春园,只见到昏迷中皇太后。
雍亲王胤禛等皇子不忍皇阿玛忍着病痛守在皇太后床前,纷纷劝他暂且休息,由他们守着,然而康
檀雅亦是鼻子酸,眼前朦胧,她始终感激于旁人善意,哪怕前几年于太后娘娘都不曾亲近,可太后娘娘对咸福宫维护历历在目,如何能受得这仿若遗言般话语。
船儿缓缓划入桃花堤中,阵清风徐来,桃花簌簌而落,飞舞在空中,落在岸边,落在水里,也落在船上,落在几人肩头。
皇太后身庄重凤袍,教桃花瓣染,忽然便添几分俏皮。
她老人家玩性大起,捡身上船上散落花瓣,捧在手心中,轻轻吹,花瓣飞扬,送到宣妃面前,也送到檀雅三人这儿。
竟是隐隐能透过太后苍老容颜和沉重凤袍,瞧见个十来岁少女,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回眸笑,无忧无虑。
角笑容却无多少快意。
皇太后收回手,接过苏答应递过来帕子,慢慢擦手,道:“皇上幼年苦楚,少年不如意,中年接连丧妻丧子,老年又饱受成年皇子们互相撕扯戕害之痛,他心里难过旁人不得而知,唯有这个嫡额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今再不复年轻力壮,还饱受病痛折磨,或许从前政事私情上有处置不当之处,可谁又生来是君、是夫、是父呢?”
皇太后说得累,停下来缓气,视线依旧不离岸边湖上春景。
檀雅手里竹篙撑,船便向前行段,想着方才皇太后话,她老人家话里对康熙没有丝不满和怨言,这对嫡母子处到这般,并非人之因。
檀雅最难过,便是美好少女没有被宠爱着过生,而她和她们也没有好好宠爱自己。
这日,她们看尽繁花似锦,踏着落日余晖方归。
皇太后晚上入睡时,嘴角都带着笑意,梦里,她仿佛是只鸟儿,飞过畅春园桃花堤,越过森严紫禁城,越过大清山川河流,奔赴草原……
那是她灵魂归处。
皇太后到底没有等到檀雅桃花酿成,看完桃花后连数日,精神都好似大好,然后病情忽然急转直下,日日陷入昏睡之中,连太医诊过都无力地摇头。
船穿过拱桥,进入前湖,眼望过去,便是大片粉色映入眼帘。
皇太后亦是展颜,那粉色落入眼中,像是点亮她眼和心,温柔地望着宣妃,道:“旁人宫门冷清是不幸,于你们却是幸事,本宫至此日,瞧哈日伊罕你柳暗花明,便再无牵挂。”
“莫忘此心,方得始终。”
她老人家殷殷教诲,让宣妃终于泣不成声,只能哽咽点头。
皇太后目光移向檀雅、定贵人和苏答应,又说遍:“你们都是好,合该你们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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