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知道他在想什,却无法回答他。
之前文王非要来乾武殿认他这个父亲,侍卫拦都拦不住,如今知道皇上没几个日子,王公公怀着侥幸
因果轮回,切都是报应。
这辈子,他直在同自己最亲近人算计,临死,彻底地成个孤孤家寡人,却又想起他们。
长公主,裴国公,秦将军,甚至朱贵妃,朱侯爷,他都想遍。
最后脑子冷静下来,便突地问王兆,“他还祖归宗?”
王公公自然知道他问是谁,这段日子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很多人都在问这句话。
那夜裴椋走后,皇上胸口口气就险些没有喘过来,太子也只不过是冷眼看着太医在他跟前进进出出,并没有进去。
皇后也没来。
朝中那些曾经发誓要效忠他臣子,还有那些被他冷落后宫嫔妃,似乎夜之间,都将他给忘个精光。
乾武殿门庭,突然冷清下来。
他唯宠爱辈子宠妃,被自己亲手赐死,再也不能上前来替他拍胸抚背,心疼大半辈子儿子,也险些被自己疑心所害死。
虞老夫人是日之后走,当日并归土还有皇上。
自那日裴椋去乾武殿之后,皇上神智就不稳,似是惊吓过度,身边缺不得人,王公公稍微离开,皇上便开始着急,直呼,“王兆。”
会儿说屋子里有鬼。
会儿又说,裴椋要来杀他。
王公公守在他跟前,陪三个日夜,知道皇上大限快到,也没敢马虎,尽心尽责地伺候着他。
王公公点头道,“回陛下,文书昨儿就下来,裴世子身份已经公布于世,目前镇国公府还在修缮,完工后自是要回镇国公府。”
皇上神色阵恍惚,轻轻地念叨道,“倒是同小时候挺像,长像他娘,也像朕,像咱们周家人,点都瞧不出裴家影子……”
王兆没有搭话,垂目立在跟前,听着他慢慢地说。
皇上顿会,又才转过头同王兆念声,“文儿……”念完又突地停下来,不往下说。
他没脸去问。
事情到如今,裴椋也没必要去骗他,那腕血融,文儿是他儿子。
可都被他亲手毁。
回想自己生,先是残害同父异母手足,接着又亲手‘杀’死自己妹妹。
质疑自己手带大亲生儿子,骂其为野种,对其生出杀心。
最后又被自己儿子和亲外甥算计。
临死前那个晚上,皇上突然就安静下来,看着唯还留在他身边老人王公公,心头悲凉瞬涌上来。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这个世道自来就是弱肉强食,更何况个帝王。
他不过就是失败。
可当他转过头,目光扫过冷冷清清屋子,那灯罩里灯火,f彷佛都蒙上股子冰凉和孤苦。
众叛亲离凄凉之感便再次钻入他肺腑,偌大个皇宫,他努力大半辈子,如今躺在床上,却不见半个亲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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