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姜姝烧虽已退
这些年来,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救赎椋哥儿,还是椋哥儿救赎她。
大姐说错。
她孩子没有断气,直都在。
侯夫人轻轻地拉起虞老夫人手,轻轻张嘴,声音哽塞地道,“母亲,你再挺挺,椋哥儿已经在努力,咱们起等着那天。”
等着椋哥儿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
什意思,侯夫人都听明白,只问王大夫,“还有多少日子?”
“多则半年,少则两月……”
侯夫人没再问,打发王大夫后,便独子人进屋,服侍虞老夫人。
床榻上虞老夫人已是满头白发,比起当年,这张脸明显已苍老许多,侯夫人免不得又想起十几年前那个晚上。
母亲将她拉到床前,将她手,盖在椋哥儿那只小手上,痛声同她道,“你睁开眼睛看眼他,丧子之痛苦,丧母之痛又何其不苦,他还是个孩子啊。”
她不想回,那就不回。
留在侯府,即便不嫁世子,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总比跟着自己强。
这辈子,自己是走不出这笼子。
侯夫人说没错,自己是见不得她比自己过得好。
道理她懂,可偏偏就拗不过心头那股气。
自己物件儿,除虞家给,侯夫人给,也就只剩下两双没纳完鞋面儿,是她自己。
虞家大姐同侯夫人理论起来那阵,就没想过要留。
也知道留不住。
如今见虞老夫人也当着大伙儿面,竟也维护老二,撵起自个儿,心头顿时凉。
二话不说,连把伞都没拿,转过头就扎进雨雾底下,空手出府,走之前还冲着侯夫人撂句,“日后就算你侯府登天,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进你侯府半步。”
看着他儿孙满堂。
***
姜姝碍着昨儿事,早上并没有同范伸道去给侯夫人请安。
怕自己去,火上浇油。
本以为范伸请完安后,直接会去上朝,谁知姜姝刚搁下药碗,便见范伸又折回来
侯夫人终于睁开眼睛。
可就是那巧。
椋哥儿做梦,那只骨瘦如柴手,紧紧地攥住她手指头,唤出声,“母亲。”
她知道那叫不是她。
可那声,在她心头,唤就是她。
凭什呢?
她原本就不比任何人差啊……
***
虞老夫人被虞家大姐气,病情加重,又躺回床上。
侯夫人寻府医来,王大夫道,“老夫人倒也没有什大毛病,这不过是岁数到……”
到府门外,侯府马车也及时赶过来。
马车内,侯夫人到底还是给她收拾包袱。
虞家大姐步登上去,头也不回,还催声马夫,“赶紧走。”
出侯府那条巷子里,虞家大姐才长长地吐出口气,双眼睛通红,拂起帘子从雨雾中往后瞧去,心头轻轻地念叨声,“梅姐儿,娘能为你做就只有这多。”
余下路,全靠她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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