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自己身上
衣服已不足御寒，自己命也未必能保住。他已经尽
心，现在实在应该抛下这个奇丑无比陌生女人赶快走。但是他却将自己身上唯
件可以保暖干燥衣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把她身子紧紧包住，用自己体温去暖她。
——男人最大悲哀是“愚蠢”，女人最大悲哀却是“丑陋”。个丑陋女人，通常都是个可怜女人。马如龙非但没有因为她丑陋而抛下她，反而对她更同情。只要他还有口气，就绝不会眼看着她像野狗般冻死。但是他并不知道把她带到哪里去，现在他自己也已无所有，无处可去。
这时天已黑。寒冬夜晚不但总是来得特别早，而且总是特别长。
灵敏。
就在这时候，他已听见点别人很可能听不见声音。仿佛是在呼喊，却又微弱得像是呻吟。然后他就看见束头发。天色虽然已暗，可是漆黑头发在银白雪地上，看来还是很显眼。
如果别人经过这里，很可能也会看见这束头发，却定看不见这个人。这个人全身都已被埋在冰雪里，只露出半边苍白脸。这半边脸在他眼前闪，快马就已飞驰而过。他没有停下来。他在亡命。
情绝人更绝绝大师，绝不会放过他，现在很可能已追上来。这次他们如果追上他，是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他绝不能为个已经快冻死陌生人停下来。
——但是那个人定还没有死，还在呻吟。马行如飞，已奔出很远，他忽然勒转马头，兜回去。
个人如果见死不救，他还有什
值得自己骄傲？马如龙是个骄傲人，非常骄傲。
连漆黑头发都已结冰，苍白脸上更已完全没有血色。这个人居然奇迹般地活着。
——个人如果被埋在冰雪里，要过多久才会被冻死？
据说女人忍受饥寒痛苦力量，要比男人强些。这个人是女人，很年轻，却不美，事实上，这个女人不但丑，简直丑得很可怕。她鼻梁破碎而歪斜，鼻子下是张肥厚如猪嘴，再加上双老鼠般眼睛，全都长在张全无血色圆脸上。这个女人看来就像是个手工拙劣瓷人，入窑时就已烧坏。
现在她虽然还没有死，要活下去也已很难。如果有杯烧酒，碗热汤，件皮裘，个医道很好大夫，也许还能保住她命。可惜现在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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