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夜酒,直到现在,他也不知,李客师究竟知不知道。
不能说。
也不能问。
来之前,想像会与李客师相顾垂泪,或者抱头痛哭。
可是没有。
不敢说,不敢问。
唯能做,就是举起手中酒,陪着李客师喝下去。
转眼,坛酒喝光。
李客师又拍开第二坛。
碗,又碗……
“喝酒吧,今天恁多废话。”
李客师举起碗,与苏大为用力碰下。
铛!
酒花四溅。
他仰起脖子,碗酒,就这干下去。
是又生气又欢喜。
气他,不按老夫安排去做。
欢喜是,老夫也算是后继有人,这娃儿,比老夫强,老夫这身武艺,还有异人之术,不会断传承。”
“郡公,你……”
“这孩子从小话不多,沉默寡言,但知道他心里,是热乎。你看他当初认识你,就把你带到老夫面前,让收你入门,老夫当时就想,这臭小子,真是……真是白养。
透过这个小东西,纷乱内心,奇迹般渐渐平静。
仿佛透过上面道道刀痕,触摸到种力量。
这上面刀刀,犹自带有温度。
木雕是有生命。
它就像是李大勇。
不出来,很奇怪味道。
“如何?”
“酸。”
“就是酸啊。”
李客师笑着拍拍大腿,从他那双浮肿眼里,闪动丝狡黠:“酒在红尘中,这红尘万丈,说透岂不就是个酸字。”
什都没有。
莫非自己想多?
伸手入怀,将木雕取在手中。
这是两年前李大勇临别前送给自己。
手指轻轻抚摸着木雕,那粗糙表面上,每根线条都干净利落。
更漏声响。
地上是翻覆酒碗。
侧翻酒坛,从坛口还有酒液,滴滴淌出来。
李客师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动不动,从鼻息间传出均匀鼾声。
苏大为背靠着楼阁角木柱,坐在地上,看着李客师发怔。
涌出酒液,顺着他胡须,淋漓淌下,将胸前衣襟染湿大片。
“好酒啊。”
他呼口气,浑浊老眼都似亮起来。
高呼酣畅。
苏大为为之默然。
他这哪是替找个徒弟,他这是给自己留后路。”
“郡……”
“明白,许多话,他没说出口,但心里都明白。”
李客师拍着大腿,大笑:“他是想着,自己已许国,无法再孝顺,怕老被人欺负,这不,把你放在老夫身边,看着你,就像是看到他样。”
“郡公……”
他并没有离开
“郡公。”
李客师摆摆手:“这酒啊,是在孩子出生那年埋下,当时想着,咱们这辈辛苦辈子,后辈,不需要再经历战乱,可以安享太平,所以取名状元红。
不打仗,那就学文吧。
几个儿子里,除去夭折老三,老大老二都听话,乖乖去学文。
偏偏老四,真是气死老夫,居然就爱学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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