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夏动不动看着天上星群,喃喃道:“真是奇怪,从小父亲母亲逼着背过那些诗,居然都争先恐后地涌上来,那些华美而无用东西。”
“从前嫌它们冗长而繁复,难记又难写,除社交场所装点门面勾引女孩以外,毫无作用,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发现个字都没有忘记。”
“听见那幻影群马,它们长鬣颤抖……”柯夏闭上长长睫毛,微微抬起下巴:“铁蹄杂沓而沉重,眼睛里白光闪烁。”他仿佛咏叹般地读着那古典雅美诗句:“北方在头顶上展开匍匐紧贴夜色,东方在晨光破晓前把隐秘欢乐展露,西方在白露中饮泣,带着叹息飘逝,南方倾撒着暗红色火焰玫瑰花瓣……”
他声音犹如丝绒般光滑,读起这富含韵律诗句来十分优美悦耳:“睡眠、希冀、梦想、无尽**之幻,灾害之群马都投进沉重凡胎肉/体……”(注:叶芝《他叫爱人平静下来》)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模糊不清,之后长久地睁眼看着天上星空。
持着贵族傲慢和矜持,完全不予理会。邵钧接过那张照片,点点头,那学生十分不安,又道歉几声,才离开,离开之前还偷眼又看下那十分不好相处金发少年。
邵钧有些哭笑不得,将那张照片拿在手里问柯夏:“怎处理?”
柯夏漠然道:“留着吧,算个纪念,万没活下来,你就拿来当墓碑上照片吧。”
邵钧沉默下,将照片放进衣服兜里:“好。”
柯夏长长吸口气:“真是无情机器人啊。”
邵钧直沉默地陪着他,许久以后柯夏才又开口:“抱回去吧,起不来。”之前只是觉得有些腿麻,所以才在长椅上歇歇,没想到这歇,就再也起不来。
邵钧惊跳起来,淡淡星光下柯夏脸苍白得仿佛触即碎,但睁着双眼却明亮清醒,他弯下腰将少年那果然已经无力身躯抱起来,这具身躯,曾经蕴含着猎豹样速度和力量,驾驭着机甲创造过令所有人震惊战绩,如今却软若无骨,沉重地任人摆布。
柯夏闭起眼睛,勉力将头靠向机器人肩膀,让自己不显得太过丢人:“叫克尔博士来,开始治疗吧,撑不多久,能感觉到这具沉重肉/体,已经无法被精神力驾驭。”
“如果没捱过去,死,你能想办法把葬回帝国去,想办法葬到父亲母亲附近吗?”
“可以。”
“然后把所有和有关记忆内存都删除,算是最后个指令,可以吗?”
“好。”
圆而通红夕阳在地平线挣扎许久,终于沉没下去,天空渐渐变暗,点点地变黑,然后璀璨美丽星空在深蓝色夜空中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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