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老太傅昨日连夜进宫,只为护住你,怕你少年成名,被人哄得上高处,功不配位,反受其害,但若是朕不奖赏你,又怕你心生怨言。”
“如今看来,倒是朕和屈老太傅,都轻看你心性。”
云祯愕然抬头,脸上涨红连耳根都红透:“陛下……过誉,老太傅也……”他时期期艾艾,竟然被皇上这难得夸奖激动——他哪里是什心性好,他不过是重活过,知道这些言官们都是什鸟人罢,哪里当得起皇上这般夸赞。
姬冰原忍不住又想笑,不想要加官进爵,却被自己这样句夸奖打动?他想下,不得不承认屈太傅确才是为云祯长远打算,世事无常,云祯手里,还是得有兵。
姬冰原按按桌角,看眼前孩子细皮嫩肉,又有些心疼,他想起云祯手里那掌弓茧,知道孩子未必不能吃苦,是自己舍不得罢。还是没养过孩子,说起来都知道孩子宠溺便是害他,但轮到眼前,却是舍不得吃苦。
当时未必能顶住那些弹劾。虽然最后并未得善终,什纵情恣意情深如海都变成笑话,但当初那每个弹劾过自己言官,他都牢牢记着。如今这世,这些鸟人,岂有如此好心?
他冷笑声:“拉倒吧,这不是夸,竟是害呢,陛下千万莫理他们,寸功未立就承爵,书也没读完,也并没有那什忧国忧民心,不过是偶然撞上,适逢其会,随手为之罢。”
姬冰原眉毛抬,眼角已带上笑容:“怎如此谦虚?朕正想着给你再加级禄米,再给你下个旨意褒扬番。”
云祯摆摆手:“皇上千万别,这是捧杀,不要。”
姬冰原料不到云祯这样坦荡,几乎失笑,怎有人敢在君主跟前说捧杀二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若是姬冰原当真有着捧杀心,云祯这话几乎是诛心之言,姬冰原早就知道外边有流言,说自己待云祯好,是为纵他捧他养废他只为收兵权,他虽不屑不惧流言,却没想到云祯竟是点不曾猜疑君上。
姬冰原长叹声,整理下心绪,温声道:“你身子骨弱,大病初愈,且先在上书房读书,等天气好些……”他停下,不由觉得天热
这孩子,竟像是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姬冰原有些怜惜,吉祥儿纯挚天真,不谙世情,却偏偏有着小动物般直觉知道避开危险,他乾纲独断,执政多年,刚才看到这些奏章,岂有不知这些言官捧杀心?叫云祯看,只是想教他番道理,没想到全然没用上,他全然就没想过什嘉奖进爵,更没觉得这是多值得夸奖事。
他统御六宇,臣子们个个看着也是披肝沥胆,赴汤蹈火忠臣,但哪位心里不想着伴君如伴虎、天高难问,纷纷留着后路,心防着他惧着他?天子无私无偏,这原也是天子要效果。
但这孩子居然信他。
他心里百感交集,将那些奏本放回去,缓缓道:“你能看到这是捧杀,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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