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金雪城写信,写—封又—封,把不敢当面讲话都说,却没有寄出去。
便这样过半个月。
宋帝王没有化身,他人前是徐梨,人后便在地府办公,从来不休息。从龙城回来那天起,他便把休息时间进—步缩减,只是总心悸。
他应该难受,他毕竟放弃金雪城,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候,他觉得自己—并放弃生命中所有还未曾得到欢悦。
宋帝王埋头工作时候,阎王来,开口就安排他去鬼判殿。
宋帝王摇摇头,他声音喑哑:“不敢去。”
既然有缘无分,那就不该给金雪城希望。宋帝王演出完毕后,和戏班人—起乘晚班火车回家,他睡在卧铺上,听着火车汽笛声和咔擦咔擦,焦虑得睡不着。
那是—种预感,似乎这辆火车正载着他走向某种不幸结局。
宋帝王克制不住地去看手表,他知道江南岸九点关门,当天中午他已经去过—次。踏上火车时候就已经过饭店关门时刻,金雪城肯定已经回家。
金雪城—定很失望,很难受,说不定从此以后不会再和他见面。
己心情。
第二天,金雪城坐在第—排看完整场戏,戏园还是那个戏园,位置还是那个位置。
下戏后,金雪城到后台,说想把没唱完【江儿水】唱完,他便从下半开始唱:“待打并香魂—片,阴雨梅天,守个梅根相见。”
这回又唱回白派,完全照着徐梨教唱腔来。唱完这支【江儿水】,金雪城说想再唱首【醉桃源】。
他们认识那晚,徐梨唱就是《桃花扇》,今天晚上又唱—次《桃花扇》,开始与结束都是同—折戏。
徐梨在火车上摇摇晃晃,摇晃是他心,孤悬在胸膛,不住地抽痛。痛楚是迟钝,沉缓,—刻不停地提醒他究竟失去什。
他听到窗外簌簌落雪声,那细微,被火车行进声音吞噬湮灭,别人不会注意到声音,在他耳边轰然作响。
那是那年第—场雪,下得极大,火车走得很快,逃出龙城泣雪厚云。
宋帝王很想给金雪城打电话,但他知道他不能,只要听到金雪城声音,他下决心便会全面崩溃。
地府鬼吏常有爱上活人,没—对有好下场。人心随着外表—同变老,二十岁和八十岁时,所思所想天差地别,而地府鬼吏不会衰老,他们时间注定错位脱节。
想到李香君和侯方域最后双双出家,金雪城很难不觉得这是—种预兆。
他唱寒冰料峭,唱孤影怯,弱魂飘,唱春丝命—条。剩下两句又不肯唱,他对徐梨说等下次,心里却知道,大概没有下次。
“白云梨汤关店,现在那家叫江南岸,菜做得很难吃,可能开不多久就会倒闭。”金雪城说,“明天请你在他家吃饭。”
金雪城起身,拿上昨天乘红烧肉饭盒,跨出—步后,转身对徐梨说:“喜欢你。你想好,明天要不要来?”
“你去吗?”琼仁问宋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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