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经扭过头,不忍再看她。
“们走吧。”
小方不肯走。
阳光叹口气:“你既然救不她,又不忍杀她,为什还不肯走?”
小方自己也说不出理由。
土丘后有棵枯树,树上吊着个人,个本来早就已经应该死人。
无论谁受过像她这多折磨酷刑之后,都很难活到现在。她能活到现在,也许只因为她只有半是人,另半是魔。
这个人赫然竟是天魔玉女柳分分。
如果不是因为她衣服,连小方都几乎认不出她就是柳分分。
她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连呻吟声都发不出,只能用双布满血丝眼睛,乞怜地看着小方。
“知道你定会明白。”她说,“也知道他没有看错你,你确是他好朋友。”
就在他们笑得最开朗、最愉快时,他们忽然听到种痛苦声音。
不是呻吟,也不是喘息,而是个人只有在痛苦已到极限时才会发出声音。
声音很低、很远,如果不是在这死寂大漠之夜中,他们很可能听不见。
现在他们听见。
伴争吵,甚至不惜以他自己性命来保证你绝不会泄露他们秘密。”阳光叹口气,“可是这些事他宁死也不会对你说,因为他不愿让你心里有负担,不愿让你感激他。”
小方也没有再说什。
他生怕自己胸中热泪会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他泪不轻流,他心里感激也从不轻易向人叙说。
又过很久,阳光才接着道:“不管他怎对,对他却不会变。”
人性中本来就有很多种情感是无法解释,所以每个人都常常会做出些连自己都说不出理由来事。
小方只想先把她从树上解下来。
阳光却拉住他手:“你绝对不能动她。”
“为什?”
“因为你只要动她,别人就知道
她不是要小方救她,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绝对活不下去。
她只求速死。
小方明白她意思,小方也知道,如果给她刀,对她反而是种仁慈行为。
但是他没有出手,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做才是对。
不管怎样,这个人毕竟还没有死,谁也没有权力决定她死活。
这是沙漠边缘,是个已干涸绿洲。
绿洲已干涸,正如美人已迟暮,再也无法留住任何人脚步。
阳光带小方走这条路,不但因为这里行人已少,也因为别人想不到个像她对沙漠如此熟悉人,会到个没有水绿洲来。
没有水,就没有生命。旅人远避,绿树枯死,只剩下座土丘仍然顽强如昔,冷眼坐视着人间沧桑变化。
他们听到声音,就是从这座土丘后面传来。
“所以不管你到什地方,都定会回来。”小方说。
阳光看着他,轻轻地问:“你明白意思?”
“当然明白。”
阳光笑,真笑,笑容又变得像阳光般灿烂辉煌。
她又握住小方手,握得比以前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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