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头头是道,谈谨笑道:“有厂公在,谈某就有主心骨。就依厂公部署办,不说用计,即便是船与船相撞,咱们也只赢不输。”
肖铎忙摆手,“咱家没带过兵,不过是从旁辅助,到底如何还得听甫明兄。古来不懂作战监军坏多少事,咱家可不敢当这千古罪人。”
说笑两句,船头激起海浪混杂进空气迎面扑来,像南方幽深天井里笔直落下牛芒细针,恍惚地,避无可避。底下卒子送氅衣来,肖铎和那些野泥脚杆子不同,他是考究人,无处不显雍容,叫雨淋都喷嚏连连,万哪里不留神,在海上作病可不得。
谈谨道:“厂公身边还是得配专人伺候才好,寻常将领跟前尚且有副将搭手,何况是您!”
肖铎听微露出笑意来,瞥给他系领上金扣卒子眼,“咱家脾气怪,用不惯生人。
奇,平时东厂人常出没提督府,他也不甚在意,背着手缓步往前院踱,容奇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半天,他不瞧也能感觉到,“有话要说?”
容奇支吾下,“当初是属下给月白姑娘灌药,她有今天,也该负起责任来。”
肖铎顿下步子转身看他,“然后呢?”
容奇倒被他问住,苍黑脸膛上泛起红晕,憋口气道:“属下是想……督主走后,属下可以照应月白姑娘。”
他欣然笑起来,赞许地捶捶他肩头,以男人对待男人方式。
那卒子听忙冲他揖手,“回厂公话,小人打小就会伺候人,把这差事交给小人,小人行军打仗不行,溜须拍马叫大人受用不在话下。”
那卒子帽檐压得低,眉眼模糊,唯见张滟滟红唇,bao露在灯影中。谈谨笑道:“既这,厂公试上几天也未为不可,若还凑手就留下
次日开拔,皇帝亲自为三军践行,站在城门楼子上番喊话气吞山河,伴随隆隆鼓乐之声,颇有几分定国安邦豪迈气概。
共饮、砸碗、向皇帝辞行,肖铎身明光铠,和以往蟒袍玉带不同,显出铮铮风骨。向上抱拳,在片“不得完胜,誓不还朝”高呼声中跨马扬鞭,大军出城,逶迤向东行进,那队伍壮阔,绵延百里不见首尾。
水军从天津码头出发,单是尖底福船便有七八,加上哨船、海沧船、苍山船,大大小小百余艘,组成个规模可观舰队,路赫赫扬扬出塘沽港向渤海湾进发。
长途作战少不得奔袭,行船是日夜不停。谈谨命人掌灯,在甲板上铺排海域图和肖铎议战。
“海上作战,斗船、斗铳,而不在斗人力。福船高大如城,倭寇小船还不及咱们船底吃水高深,火器近距离往上发射,想打中难如登天。”他在图纸上指点,“每艘福船指派十二艘哨船护卫,分散开,呈三面包抄之势。海沧船上配备千斤佛郎机,要不中,中则叫倭寇草船粉身碎骨。再者福船船头预先准备好火球,旦开战从高处投掷下去,除非贼船是铁造,否则难逃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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