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吞吐吐,皇帝恨得拔高嗓门:“怎个说法?再回不明白就给朕到上驷院养骆驼去!”
崇茂吓得缩脖儿,迭声道是,“娘娘和跟前伺候宫女宝珠都给找到,可……因着耽搁时候,救出来人已经没法瞧。”边说边抹眼
细脚下,马车已经在道口等着。”
音楼咬紧牙关不言声,因为太紧张,深脚浅脚,走路直打飘,好在有宝珠扶着,浑浑噩噩间坐进马车。城门上把守早换成肖铎人,因此到门禁上无需多言,很快便放行让他们离去。车过筒子河,云尉缰绳抖,顶马撒开四蹄跑动起来,车厢里骤然颠簸,颠得她坐不稳当,这才恍惚从梦境里跌出来,咦声楸住宝珠,“咱们出紫禁城?”
宝珠笑道:“本就在紫禁城边缘,这会儿已经出筒子河,您看看……”边说边打帘让她往后瞧,城楼上灯火杳杳,像天上点缀星子,“瞧见?咱们已经离开那座皇城,以后就要四海为家啦!”
满心说不清感受,像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齐涌上来,把她冲得热泪盈眶。她在片迷茫里远眺,车走得越来越远,然而那火光却越来越大。她拭泪细看,似乎是燃起来,熊熊火焰冲到半空中。角楼是大木柞结构,三层重檐交叠,地势又高,旦火苗拔起来,要扑灭就难。
她让云尉停车,静静看上阵,那片火光仿佛把昨天烧个透彻,热烈地、浩荡地、却让人感到平实和寂灭。她长出口气,转头问云尉,“要烧多久?”
云尉道:“说不准,也许几个时辰,也许要到明天早上。就算护军进去翻找,找到不过是两截焦炭罢。娘娘放心,这回定可后顾无忧。”
她抿嘴笑,清澈眼睛,倒映出碎裂金芒,似有些惆怅,轻声道:“皇后已经葬身在火海,这世上再也没有步音楼。”转过身搭上宝珠腕子登车,再看最后眼,安然放下车门上垂帘。
今晚西风很大,砖木燃烧哔啵之声乘势往东,直飘到这里来。空气里有焦灼凄惶味道,放眼看,西角楼方向火光滔天,照亮大半个紫禁城。皇帝匆匆奔到殿外,噩耗像个巨大锤子,重重砸在他不甚清明脑仁上。
“怎会出这样事?”他抓着崇茂问,“皇后呢?皇后救出来吗?”似乎意识到问不出头绪来,踅过身就要出园子。
崇茂忙挡住他去路哀求,“主子稍安勿躁,您去于事无补,水火无情,伤圣躬怎得!肖大人今晚在东厂夜审瞿良贪污案,这会子接奏报已经去。”他咽口唾沫,小声道,“奴婢风闻,肖大人得消息慌得不得,几回要冲进火场救人,都叫底下档头拦住。皇上知道,娘娘在楼里挂好几层帷幔,着起来比捻子还好使呢,火星子呲溜溜蹿上房梁,殿顶都是木柞,这烧,可不坏菜嘛!锦衣卫披湿毡进去搜寻,头造儿没找见,第二造儿进去……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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