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音楼,你恨过朕?”
她惘惘看他,“为什要恨您?”
“朕曾经让你在奉天殿前跪过整夜。”他眯眼看她,“你点都不记恨朕?”
没有爱,自然连恨都是浪费感情。音楼笑着,然而笑容里没有温度,“皇上圣明烛照,做任何事都有计较,行差踏错,罚是该当。当初也怨过,但是过后就忘。和狗爷是样性子,就算被踢脚,自己躲在角落里伤心阵子,想开就好。”
狗对主子最忠诚,她做得到?皇帝轻轻哂,松开手,“天色不早,朕该回西苑去。这香囊搁在你这里,过两天朕再来取。”他收回帕子塞进袖陇里,转身便出门。
不单音楼感到牵强,皇帝似乎也不大满意。他们之间是个死局,不知怎就走到这步。
皇帝低头摩挲腰上香囊,突然发现边缘绽线,简直欢天喜地似叫她,“你瞧瞧,朕香囊破个口子,你给朕补补。”
音楼凑过去看,游龙脚爪处隐隐透出内里,便扭身在炕桌另边坐下,笸箩拖过来,翻箱倒柜式翻找家伙什。抽出绞明黄线比比,抿嘴笑道:“正好有合适颜色,省得上内造处讨要。主子稍坐阵,这个不麻烦,织补起来快得很。”
她舔线穿针,手脚麻利地挽个结儿。皇帝在旁看着,她太年轻,鬓角发没打理,不像别嫔妃似油光可鉴,倒显出别样稚嫩美。
“你和音阁相差几岁?”皇帝肘支着炕桌问她,“你今年是十六?”
音楼长出口气,可算是走。回过
她有双乌黑明亮眸子,即便困在重重宫墙中也不曾黯淡。转过眼来瞅他,唔声道:“过年就十七。音阁大岁,她是属虎。”说完依旧专心纳他香囊,这香囊边缘沿圈金丝滚边,缝起来不太容易。她戴着顶针做活儿,大约顶到香块,针屁股挫,下子扎进肉里。
她哎呀声,把皇帝吓跳。忙探过去看,那粉嫩指腹沁出红豆大滴血来,他抽出手绢替她按住,蹙眉道:“怎不当心?也怪朕不好,偏让你干这个。疼不疼?朕叫人传太医来?”
她咧嘴笑道:“叫针扎下就传太医,人家来都不知道怎治。这回可出丑,说不费事,没想到活儿没干成,先见血。”
她语气稀松,要是换音阁,少不得哭天抹泪向他邀功诉苦。皇帝紧紧捏着那指尖,想把她抱进怀里,最后还是忍住。
感情就像两军对垒,谁先陷进去谁输。既然到这地步,再告诫自己已经晚,那只有在有限空间里争取最大优势。不要叫她认清,因为真正爱情有自己意志,会不自觉从动作里流露出来。她心在别人那里,在没有收回来前,他对她太多留恋只会转变成她动力,促使她更加有恃无恐。与其受人挟制,不如攻其不备。剪断她双翅,斩断她后路,到那时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停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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