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肖铎商议很久,全因隔两重门,外间说些什听不真切。音楼音阁两姐妹感情本来就不好,到起也没有共同语言,两两相对,气氛淡薄,总热络不起来。
后来见皇帝进来,音楼自觉留着尴尬,便蹲身行礼打算退出去。皇帝负手看她,不知是不是点口脂缘故,在灯下有种难得见婉媚颜色。皇帝嘴角微沉,顿顿道:“许久没去瞧你,你好不好?”
音楼依旧恬静笑着:“谢万岁爷垂询,奴婢很好。只是多时未见主子,又不得西苑消息,心里记挂圣躬。”
皇帝嗯声,复深
地方,宫妃又不得擅出紫禁城,因此哪怕近在咫尺,她也未曾有幸到过这里。世人眼中皇家苑囿都应当是金碧辉煌,可这处却大不相同。白土粉墙,殿顶覆茅草,难得派洗净铅华纯真气象。进门也不消通传,皇帝就在正殿里,因着烧地龙子火墙,殿里暖气暾暾,他就穿着雪白云锦长袍,头发松垮垮束着,据说是效法仙师吕洞宾。听太宵真人话要道法合,光脚走路,脚底在地板上拍得啪啪作响。
两人依矩上前行礼,皇帝直截当道:“厂臣拟诏,朕要废后。此事不必交由内阁合议,朕说算。”
音楼和肖铎都有些意外,难道就因为今天皇后打音阁两巴掌,便要动这大干戈?肖铎迟疑道:“废立皇后是动摇根本大事,乾坤震荡则天下不安,还请主子三思。”
皇帝这半天被音阁哭得脑子发僵,她越闹他越恨皇后,到最后心头恨出血来,不废干什?还留着过年?
“朕是大邺天子,朕做得天下万民主,还做不得自己后宫主?朕能册封她,自然也能废她。”他扬手挥,“此事不必再议,按朕说办。起草诏书细数皇后罪状,记着,那是给百姓看,用不着抠字眼儿,就照老百姓最恨来。皇帝虽执掌社稷,说到底也是寻常家子过日子,休个把不成事混账老婆,算得什!”
音楼在旁听得无关痛痒,谁当皇后和她没什相干,要是哪天皇帝能像废黜皇后样撵她出宫,那才是她几辈子大造化。
他们外头议事,她由宫人指引着进后殿里。龙凤地罩后面拔步床上躺着音阁,她是细皮嫩肉脸,挨两巴掌到现在还隐约有指印。音楼在床沿上坐下来,拧着眉头问:“姐姐这会子怎样?她们下手恁地狠,这是把人往死里打!”
音阁却不见难过,倚着迎枕道:“皮肉伤罢,养两天就会好。只是折这面子,实在气不过。你从外头进来,听见皇上给肖大人下令?”
音楼点头道是,“说要废后,看来皇上这回是气大发。”言罢打量她,看她满脸得意之色,试探道,“有废就有立,瞧皇上对你是真心实意,说不定这回咱们步家要出皇后。”
音阁俨然十拿九稳样子,音楼心里有些小小遗憾,看来指望她来顶替端妃位置是不可能,人家有更远大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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