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声,到镜前整整衣冠,出门应付酒席去。
他向不擅饮酒,喝几口就撂倒名声早已远播,朝中同僚来参加婚宴,本来抱着讨好攀附意思,绝不会像外间那样,劝酒灌酒无所不用其极。大家知趣,小来小往,点到即止。他穿梭在宾客间,洁白手指捏着盏芙蓉杯,游刃有余模样,就是新晋状元郎都不及他那派儒雅风采。
于尊也来贺喜,东西厂暗流汹涌,面上光彩,各人心里都有杆秤,好赖还是分得清。
“太监娶亲,好大排场!”他哼哼笑道,“瞧瞧这满朝文武,皇上难得回早朝都有人告假,这位娶活寡奶奶,来得倒齐全。”
“可不!”桌上全是他西厂人,窃窃道:“早前立皇帝,如今皇上移宫,他可就成坐皇帝。”
跨马鞍,跨火盆、拜天地,众目睽睽下携手入洞房。
洞房里布置红得扎眼,进门该喝交杯酒,肖铎把人都打发出去,新娘子揭盖头在桌旁坐下来,喘着气笑道:“托干爹福,这辈子也能当回新娘子。”边说边摸索着拔下狄髻上头面感慨,“女人辛苦,脑袋首饰怪沉,把脖子都舂短半截。”
肖铎调开眼,贼头贼脑半大小子,穿金戴银涂脂抹粉,多看眼都能叫人吐出来。关于拜堂事,他终究不能对着个陌生女人弯下腰去。这是人生大事,礼成,就算自己不承认,事实上那个人已经是你女人。就像银锭上打签印,要抹去除非重新煅造。还好有这个干儿子,要紧时候派得上用场。他身量和彤云差不多,装扮起来盖上盖头,谁也看不出端倪。这是临时起意,但能叫人心里稍感安慰,将来要散伙,也不至于愧对彤云。
曹春盎想起今早他干爹看他神情就觉得好笑,在司礼监围着他打转,把他吓得浑身寒毛直竖。他实在受不,佝偻着身子表忠心:“干爹有事儿只管吩咐儿子,儿子肝脑涂地为干爹效命。”
他干爹抚着下巴问他,“会学女人走路吗?”
于尊嗤地声道:“也得看他有这个
太监整天和宫妃宫女打交道,再说身上缺块,有意无意也往那上头靠。便应个是,花摇柳颤走上几步给他干爹瞧,他干爹大为赞许,“准备抬小轿,从角门上把彤云接进后院,花轿你来坐,过礼也全由你顶替。”
他愣好半天,“干爹呀,男人和男人也不能随便拜堂,拜堂就是契兄弟①,您是干爹,辈分不对……”话没说完脑袋上给凿个爆栗,后来不敢多言,怕多嘴挨揍。
好在流程走完,后面就剩交杯酒,他嬉笑着倒两盏,靦脸递过去,“善始善终嘛,把酒也喝吧!”
肖铎白他眼,“彤云都安顿好?派人前后把守住,别叫她有机会捅娄子。”
曹春盎讪讪,把两杯酒都闷,抹抹嘴道:“干爹放心,儿子早就布置好。您只管上外面招呼客人,后头有呢!去看着,保证出不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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