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南窗下,脸怒色打量底下伏跪人,恨声道:“你别忙,用不着替你奴才讨人情,回头问明,连你道开发。”往前挪挪身,咬着槽牙冷笑,“原说不能晋位,皇帝闹得
是不是两个太医都忌讳是宫女,不方便直言?”
音楼也没主意,喃喃道:“他们都是肖铎人,应当不讳言。”回身看外面,天都黑透,宫门下钥不好走动,暗琢磨着明天天亮得请他来说话,看能不能把方济同带进来。宫里御医手段似乎并不高明,上回她要死要活,还是外头带药进来治好。彤云这病症拖有十来天,总不见好,万真有身孕,捂着可要捂出大祸来。
然而算计虽好,不及变化来得快。早上才睁眼,慈宁宫来几个嬷嬷,进哕鸾门各有各去处,两个进来给音楼请安,两个直奔梢间。音楼披氅衣出门,看见彤云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披头散发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她心里吃惊,高声喝道:“这是怎回事?衙门拿人是怎?”
两个嬷嬷赔笑蹲个安,“端妃娘娘别着急,咱们是太后派来。因着太后今儿早起听些不好传闻,要请娘娘和彤云姑娘过慈宁宫问个话。娘娘快收拾收拾,这就跟奴婢们过去吧!”
惊动太后,看来要出大乱子。如果是潭柘寺祭祀事,昨儿罚回,皇帝也说既往不咎,那今天这是为什?音楼知道不能慌神,慌神容易露马脚,左思右想,既然牵扯上彤云,大概是昨晚上那个太医那里出岔子。
“太后问话,们没有不去道理,嬷嬷这急吼吼做什?见老佛爷总得叫人穿戴好,这模样到跟前,好看相?”她上前格开架住彤云人,扶她进殿里去,扬声叫宫女伺候更衣,悄悄对站班太监使个眼色,让他赶紧上司礼监通知肖铎。
“主子,这回大事不妙。”彤云紧紧扣住她腕子,手指勒得发白,“不管怎样,您什都不能承认。奴婢着道不打紧,有您和肖掌印,就有指望。要是您松口,把他拖下水,咱们就什都不剩。您光叫冤,可劲儿哭,问您什您都不知道,记住?”
再多话来不及嘱咐,慈宁宫人等不得,进来盯眼瞧着,扯过宫婢送来衣裳粗手粗脚通包裹,拉扯着就把彤云搀架出去。
音楼没法子,只得在后面跟着。进慈宁宫简直是三堂会审架势,皇太后在宝座上坐着,两腋是贴身哼哈二将。下首还有皇后、荣安皇后和贵妃,个个觑着两眼瞧她们。领人心眼儿坏,把将彤云掼到地上,她身子本来就弱着,哪经得起她们这通折腾,伏在地上连跪都跪不起来。
音楼上前搀住,给太后和皇后磕头,哭道:“老佛爷最慈悲人,跟前宫女哪里不周到,犯错处,这个做主子替她赔罪。她今儿身上不好,瞧瞧病得滩泥似,委实受不得这施排。老佛爷开开恩,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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