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个月。”他突然说,走近些,广袖下手指隔着那块缂丝云帕,悄悄握住她纤细腕子,“
紧事,就是来同长公主道个别。明早要回封地去,等冬至祭天地时候才能再来京城……”他似乎有些苦闷,眉心拢起来,“其实里头相隔时候并不长,两三个月而已,不知怎有点迫不及待似。人还没走呢,就开始想念,长公主会笑话吧?”
帝姬背过身去,心跳得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勉力稳住声道:“王爷这话不太明白,是因为端妃娘娘要留庶福晋在京,王爷才会如此?或者今儿来找,是想请从中斡旋,让庶福晋跟你回南京去?”
她是有意装糊涂,他也不着急否认,话锋转道:“许是在南方住惯,总觉得江南气候比起北地来要宜人些。金陵是久负盛名古都,若是有机会,将来迎公主过去逛逛,良时必定要尽地主之谊,好好陪公主游历番。”
个没出阁姑娘,怎可能独自去那远地方,他话里隐喻耐人寻味。帝姬含糊道好,究竟心里什想头,冷暖自知。
“彼时年纪尚幼,行事也不稳重,多亏遇上长公主。时隔多年,偶尔做梦还能梦见。可惜藩王不能常进京,即便面圣,公主在深宫之中,想见也难,所以梦里看得见身形,看不清脸。”他回过身来,眉眼含笑,目光专注。绿树白塔间翩翩公子,自有天成神韵,不需要做什,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叫人刮目相看。
帝姬盈盈笑,“芝麻绿豆大事,叫王爷惦念这些年,倒弄得怪臊。”
“于公主来说是小事,于良时却是天大恩惠。那时恰逢朝里有人弹劾父王,若是这里出纰漏,话到有心人嘴里又是另种滋味儿。回禀上去,父王脸面也没处搁,所以公主善行,必然要叫惦念辈子。”说着嗓音低沉下来,微微点沙哑,有种愁苦况味,“今日别,下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怕只怕下次来京时听见长公主婚讯,那个时候再想像今天这说话可不能够。”
帝姬颗心被他搅得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兜兜转转是什意思。这钝刀子磨人实在难熬得很,她心里隐约也明白,已经涉及婚嫁,可能接下来就该掏心挖肺吧!她腼腆道:“这是没法子事……王爷要是有什话要交代,庶福晋常在宫里走动,叫她带到就是。”
他不言声,眼睛里却有千言万语。金丝发冠后组缨垂挂在肩背上,风吹,回龙须穗子丝丝缕缕飘拂起来,莫名把视线隔断。就那样觑眼相望,枝头鸟声啾啾,只黄鹂腾飞出去,翅羽拍打出楞楞声响,才把人思绪重拉回来。他复笑:“有话可以托人转达,有话却不能。长公主能不能答应件事?”
帝姬是善性姑娘,他语调总像给人心头上重枷似,托付事便也不忍心拒绝,颔首道:“王爷请讲,办得到,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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