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不太排斥他,连自己都快忘记人,万般不挑剔。不管皇帝背后有什样考虑,面子上配合还是有必要。就这走几步,迈出配殿抬眼看,才发现他还在,恭恭敬敬侍立在旁,模样没什大变化,只是瘦些,还是那从容练达。
心绪霎时翻涌如潮,她觉得脑子都木,可是不能表现出来,尤其皇帝还在。她脚下顿顿,淡声打个招呼:“肖厂臣来?许久不见,厂臣安好?”
他打拱长揖下去,“恭请娘娘金安!谢娘娘垂询,臣切都好。”
这样问答,最标准相处之道。她嗯声,偏过头靠在皇帝肩上,轻声道:“梧桐树下摆张躺椅吧!腿里没劲儿,想在那儿坐会子。”
皇帝忙叫人去办,她低下头再瞥他眼,收回视线,心也平静下来。切都尽如人意,还有什不知足?就这样吧!
息,从别人嘴里听说他过得好就够。
“累。”她闭上眼睛,“睡会子。”
彤云却觉得忧心,“您怎老是睡呢,天睡十来个时辰,这下去不成。您听说,咱们好好养身子,再有五六天就到中秋,那天人多,到处可以走动,您明白意思?”
她笑着摇摇头,“哪儿都不想去,就在宫里待着。”
“这样您会把自己拖累死。”彤云见她日不如日,捂住脸哽咽起来,“头前儿和您说话您都忘,咱们说好,要快快活活做伴,您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婢怎办?您想让换主子,再去给人添灯油吗?”
她倚着皇帝踏出正殿,站在滴水下看,寸寸斜阳从宫墙顶上移过来,像个金色罩篱把三千世界都扣住,人在其中,荣和辱又算得什!
正说着皇帝进来,看见彤云在哭愣下,“这是怎?”
音楼探手给她抹抹泪,笑道:“这丫头犯傻呢,让下床走走,怕睡久睡死。”
皇帝倒是细斟酌下,也赞同彤云观点,“是应当活动活动,躺久没连路都不会走。朕搀着你出去散散,不出宫门,就在外头园子里。”
她争不过他们,加件褙子起身。立秋过去很久,天也渐渐凉,离开褥子就寒浸浸,她抚抚胳膊,“有点冷。”
皇帝让彤云取大氅来,整个把她包起来,问她这样好些,半抱着把她搀下脚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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