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抵达老君堂,离宝船到码头还有大半天光景,行人找个驿站部署好,打发番子出去探又探,只等时候到就动手。
云尉进来送茶点,看见他坐在片阴影里,脸上喜怒难断。他搁下托盘,低声道:“连日奔波,督主也累,先进些东西,趁着还有半天时间好好休整。”
他点点头,“过会子人到,咱们兵分两路,你护送娘娘往东,回南京。”
云尉看他眼,迟疑道:“督主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会是怎样场变故?大邺地广,要藏个把人是不
天未明,队快骑飒沓而来。马蹄声急,呼啸过幽黯林荫路,惊起树顶上停落昏鸦,呱地记悲鸣,直冲云霄。
从南京到德州,陆路比水路要快得多,如果日夜兼程,约摸六七天功夫就能赶到。西厂宝船走后,东厂切行动如常。隔几天肖铎称要亲自下乡间查验秋蚕,这原就是他差事,没人质疑,出城向南,路往乌溪方向去。
秋蚕要查看,不过是个幌子,只停留天,次日便悄悄北上。
佘七郎曾规劝他,“接回娘娘事交给属下们,督主自在坐镇,万州府要请示下,也方便应对。”
他明白道理,可是她临走那眼神叫他寝食难安,躺下去就梦见她隔窗而立,轻声问他“你想不想”。还有别什,他记不太清,依稀是在艰难地做取舍,喃喃说着“和不和在起不重要,重要是你平安”。
不知道是日有所思造成,还是恋人之间真可以灵犀相通,他开始惶恐,每刻都显得空前漫长。他不是个没有耐心人,可是旦牵扯上她,他就方寸大乱。她走得似乎有些绝望,如果下宝船立刻看到他,她连日来担惊受怕就可以得到疏解吧!所以他要去,这是最后次,即便荒唐也是最后次。
他这固执,难为坏身边人。都是他平时最信赖,说话他大多会考虑,可这次不样,几乎斩钉截铁,自己抖马缰就走,众人无法,只得狂奔尾随。
沿途不进驿站,只找小饭馆儿,填饱肚子便上路,跑将近四天,运河到聊城地界有个拐弯,那时已经赶上宝船。他勒缰在堤岸上远眺,云水之间船队缓慢前进,几只哨船前后护航,宝船两舷站满西厂缇骑。
他放下帽上皂纱,拔转马头直奔德州。先前同她交代好,不限日子,将到老君堂渡口就想法子叫停船,谎称要置办东西,傍晚时分上岸,趁着渡口晚集人多,逃脱起来也容易。只要她按着他话做,让他触到她手,这辈子就不会放开。至于前途怎样,私奔之后死路条,半道上劫人,至少还有半胜算。这可能是他最没有把握次冒险,然而还是愿意试试。就算不能全身而退,替她挣个自由身,哪怕将来别人接替他,她依旧可以好好生活。
简直爱得癫狂,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为女人断送这些年积攒下来道行。人总要疯上次,不然还叫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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