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铎心头惊,本以为都压下去,没想到死灰复燃,这话终于传到皇帝耳朵里。他心里明白上头正找不着错处做筏子,如今有个好契机,大约是不会那轻易罢手。说不恐慌,那也显得太笃定,脑子里忙着想辙应对,人先泥首跪拜下去,伏在地上作诚惶诚恐状,颤着声道:“主子这番训斥叫臣栗栗然,求主子息怒,容臣禀报。这话出自大行皇帝在世时,彼时秋闱放榜,各地生员云
慵时候,他想起临走时音楼样子,这会儿她应该搭竹榻在荼蘼架下小憩吧!这头思量着,倒觉时间漫长起来,静静等两盏茶时候,恍惚像过去大半天。
也不知是不是皇帝发威,有意给他小鞋穿,伫立移时不见里间有传唤。他平时那样个有头脸人,先帝在世时向来有事便吩咐,无事便叫跪安,如今换个主子,愈发样样要谨慎小心起来。
正神思游转,忽闻得帘内声咳嗽,听着是皇帝声气儿,他忙敛神跨进门内,御前管事上来回禀,说万岁爷起身。恰好身旁有尚衣宫人走过,他接那个描金红木漆盘,微呵着腰进体顺堂内。
皇帝才下床,正坐在南炕下宝座上喝茶,见他托着常服进来只略瞥,嗓音里无甚喜怒,缓着声气儿道:“候多长时候?”
肖铎搁下漆盘揖手行礼,“回皇上话,臣是午时进宫,到眼下正满个时辰。”见皇帝站起身,忙请衣裳上去伺候穿戴。整理通袖柿蒂云龙纹,又半跪下整腰带、膝澜,那份恭顺小心,足叫皇帝称意。
也是,皇帝御极前和他交情匪浅,能顺顺当当登上帝位也有赖他协助。不过此时彼时,既然登顶,眼前豁然开朗,帝王尊荣威严转眼之间就能生成,瞧人瞧事自多几分挑剔捡点。肖铎这会儿低眉顺眼得恰到好处,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位置。不管头上衔儿多高,到底是主子给。说得难听些,今儿能捧他,明儿就能灭他。
皇帝垂眼看他,他在他脚下,卑微顺从。他少年得志,放眼整个大邺朝,有几个宫监能到他这样地步?司礼监掌印,替皇帝掌管军机宫务,连锦衣卫见他都要下跪……
“厂臣。”他轻轻叹口气,“朕今天听见个传闻,你猜猜是什?”
肖铎手上没停,照旧替他拾掇玉带。挂好七事左右端详,都收拾停当方起身退到边,恭敬道:“臣虽执掌东厂,然近来宫中事忙,有些消息搁置,还没来得及过问。臣不知皇上所说传闻是哪桩,不敢妄揣圣意。”
皇帝背着手绕室缓步游走,半晌才道:“朕坐在奉天殿,消息倒比你还灵通些,看来你这东厂办得远不如朕想象那好。市井间给你取个雅号,叫‘立皇帝’,你难道没有耳闻?”他忽然顿住脚,回身狠狠盯住他,“朕问你,你们东厂是干什吃?这样叫人心惊话居然流传出去,究竟是你办事不力,还是不拿朕当回事,有意叫朕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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