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早候着,只等荣王到就要率众哭灵。见他进来低声问:“事儿办得怎样?”
他给她个微笑,“回娘娘话,全照娘娘吩咐办妥。”
他向来有把握,只要答应事,没有样办不成。皇后满意地颔首,复垂眼打量荣王,眼神复杂,像在打量只流浪幼犬。到底这孩子还有用,她勉强对他笑,携起他手,缓缓带他往前朝去。
国不可日无君,大行皇帝没有留下遗诏,谁做皇帝,尚且还要通好计较。他是内监,国政大事经手不假,但这种时候还得以大行皇帝后事为重。发丧、举哀、沐浴、饭含、入敛、发引,都要他施排。至于前面怎闹腾,他也懒得管,总归不是荣王就是福王。荣王幼小,根本不是福王对手,别说做皇帝,能保住小命就不错。福王,大行皇帝兄弟,日夜想过皇帝瘾,野心不小,能力却很有限。瞧着福王当初对他有过饭之恩,助他登上帝位也没什。反正不管他们哪个御极,他地位都不会动摇。东厂根须早就深深扎进大邺命脉,那些“坐皇帝”,须臾也离不开他这个“立皇帝”。
立皇帝,真是个入木三分大罪名!他也佩服那个取名,言官果然嘴皮子厉害,意图不大好,但是说得很形象。他褪下腕子上佛珠盘弄,沿夹道往钦安殿方向去,边走边想,等宫里事忙完,就该整治那些弹劾他人。换新皇帝,更要来个开门红,也好让朝上禄蠹们瞧瞧,东厂依旧如日方中。
暖手,荣王不知道,那双手刚刚扼断他母亲脖子。他觉得很安心,在大内总是安全。因为有父皇,父皇是皇帝,所有人见他都要恭恭敬敬三跪九叩。他抬头看那人脸,“肖厂臣,他们说父皇宾天,什叫宾天?”
肖铎牵着他手走出承乾门,红墙映着高矮两个身影,十分和谐幅景象。他说:“宾天就是以后再也见不着,殿下如果有话对皇上说,就得上太庙,对着神位祭奠参拜。”
“那父皇能听得见吗?”
“能听见。”他低头看看他,这孩子才没父亲,又没母亲,其实也甚可怜。他把声音放软些,“殿下以后个人住在养心殿,会不会害怕?”
荣王咬着唇细想想,“有大伴,孙泰清会陪着。”
进天门时候曹春盎过来迎他,细声道:“干爹
孙泰清是从小看顾荣王,大概是太监里唯对荣王忠心耿耿。不过现在人在哪里?说不定已经飘浮在太液池某个角落。
“如果孙大伴不能陪着殿下呢?”小小发冠下掉出缕柔软发,他拿小指替他勾开,“殿下当如何?”
“那就不住养心殿,去找母妃,住在她寝宫里。”
阵风吹过,宫墙内桃树枝桠欹伸出来,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肖铎走神,喃喃道:“这样……倒也好。”
谨身殿里搭庐帐,梵声顺风飘到这里,他牵着荣王进景和门。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