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而来,眼中有泪,在阳光下璀璨如宝石。
他瞧见赵煦,仅仅是看到这个人,看到他眼睛,那种被痛苦撕裂悲恸,这十几年来所有缺憾,便被轻易抚慰。
傅元青快走两步,行至车边,微微仰头看他。
“煦儿,久等。”
赵煦为他擦拭泪水,又霸道把他拥入己怀,他低声道:“阿父,从此以后都是坦途,再不让你悲哭。”
“太液池畔清音起,云外河山入梦观。
此生半还天地,还让半念人间。【注1】”
傅元青声音又轻柔又温暖,似乎是从很远地方传来,可是又仿佛就在耳边。
“半安,此诗已成,赠你。”
曹半安在淅淅沥沥太阳雨中笑起来。
“在,半安。”
“公子,、能……能不能,握您手?”他问。
傅元青握住他滚烫手。
他手中攒着张发黄宣纸。
傅元青展开来看……怔怔。
安双手抓住盖在下半身锦被:“听到时候,便极开心。您那会儿家中刚遭大难,又陷落浣衣局,明明这样不对,可想到以后每天都能见到公子,却高兴极。”
“那本就是事实,没什不对。”傅元青回他,“入宫掌印时忐忑,都因为见到你,而归于安定。在宫中顺遂,有多半都是你招抚,半安。”
“是吗,那太好。”曹半安有些欣慰说。
他侧头去看,傅元青倒好茶,递到他手边,他接过来捧在手中,垂目轻抿,温茶入喉,不过是陈年毛峰,却品出玉液琼浆般甘甜。
过会儿,云被风吹走。
“好。”
【注1】“云外河山”来自王沂孙《眉妩·新月》,后两句化用自李密庵《半半歌》“半还之天地,让将半人间。”
满足安泰。
再无所求。
*
阳光中,带些莫名悲戚。
赵煦在车上等许久,才看见傅元青身影从门中出来。
曹半安紧紧盯着傅元青眼睛,对他说:“这是第年……第年时候,您您写过两句诗,后来,后来便写不下去,说心境不再。如今、如今切都好起来。直想听下两句,公子,您能不能……”
此时他温度正在迅速流逝,沸腾体温变得安静,让曹半安觉得这些日来从未有过舒泰。他意识变得软绵绵,开始坠入个黑暗。
可是他并不害怕。
他公子,牵着他手,牢牢握着。
让这片黑暗也显得异常温柔。
太阳雨停歇,水光雾气在半空中来不及散开,被太阳擦出条彩虹。
浅浅,若隐若现。
美丽淡雅像是幅水墨画。
曹半安回头去看,此时,阳光正百般温温和抚摸傅元青脸颊,眷顾着他直仰望存在。
“公子……”他低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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