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好阵子,谢太初缓缓抬手,擦拭赵渊眼泪。
“殿下多虑。”他温柔地说,“既然与殿下成亲,又怎会离开?”
“真吗?”
“嗯……”谢太初轻轻应声,“不敢欺瞒君上。”
赵渊怔怔地瞧他半晌,接着死死
“殿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回到开平后,所见种种惨状映入心神,便有这般心思。”
“太初,韩传军……杀父兄,毁故乡。”眼泪顺着赵渊脸颊滑落,滴落在瓦砾废墟之中,“没有家。”
“你错。”谢太初对他说,“与殿下是夫妻。所在处,便是殿下家。”
赵渊忍不住转身紧紧抱住谢太初。
“太初。”
那颗石榴树,只剩下被火烧烟熏后漆黑树干,歪在池塘上。
石榴树下八仙桌碎成几瓣,倒塌在地。
赵渊迈过瓦砾,走到石榴树下,他仔细找会儿,在树干上找到刀刻痕迹。
“大哥、大哥同般孩子气。”赵渊摩挲那些痕迹道,“每年都要在树下比比身高。明明站不起来……他总说,有天会比他高。”
最后道刀痕,旁边有几个模糊字迹,火烧与青苔覆盖,那几个字迹已然看不清楚。
太过悲戚孤寂。
过会儿,有脚步传来,这脚步声赵渊熟悉,便没有回头去看,很快,把伞遮住淅沥雨水。
接着有人轻轻擦拭他肩头。
是谢太初。
“这里原来是镜湖。”赵渊道,然后他又指指湖边棵枯树,“那里……有株上百年石榴树。每年秋天……都会结好多石榴。”
“殿下……”
“若们真能渡过此劫,若真能统天下。答应,不要走。”
谢太初身形僵硬下,陷入沉默。
“你说你所在处是家……你若走,哪里还有家?”赵渊抬头红着眼眶问他,“你是不是想要骗?”
“历代帝王身侧倾星阁人士功成后便要身退,断无留在皇帝身边。登基,你要去哪里?你想干什?”
他用袖子擦拭青苔,湿滑冰冷感觉,让他意识到这切都不是在梦中。
是切切实实发生。
用最残忍手段,斩断通往那个留在十四岁回忆之中故乡归路。
周遭切都很安静,只有雨声。过片刻,赵渊声音沙哑地开口:“……自入城以来便心绪不宁,夜间做梦,总是梦见屠城细节。火焰燃烧、众人仓皇而逃,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明明没瞧见开平卫惨剧如何发生,可是不知道为何却又瞧得清二楚。”
谢太初应声。
石榴又大又圆,沉甸甸地把每个枝头压弯。
中秋前后,家人便摘石榴送给王府内亲眷仆役。
总是大哥爬树。
母亲会在树下备上其他瓜果和月饼,笑着让大哥小心些……
曾经汪碧波,只剩下浑浊洼死水。绿色藻类覆盖在湖面,死寂犹如这倒塌肃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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