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驰嗯声,那鸨儿便上前服侍赵驰更衣洗漱。
“殿下,您这两身衣服,换哪套?”鸨儿问他。
赵驰平时素来有多备身衣物习惯,他素来洁癖,最不喜有其他人味道长期沾染在身。来勾栏院,自然更要备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他抬眼看,套是深蓝色直服,套是何安后来差人送来贴里——也不知怎下人竟把这身衣服也装过来。
与自己之前拿给何安那身极像
兜兜转转,竟然没变……
不,大约是变吧。
他刚才那场大梦,梦里竟然出现那个人,那双眼。
是何安。
赵驰将将撑起半个身子,倚着栏杆往外瞥几眼,照夕院在勾栏胡同最西头,乃是专供达官贵人享乐官妓院落。
何安怔,顿时脸色羞红,狠狠挖他眼:“忒地多话,这些年别不见长,舌头倒是长。再多话,让喜平来给你短短?”
喜悦顿时闭住嘴,无辜看他。
何安这才仔细去看自己笔下那个妒字。
心怀忌恨,还能伺候好殿下吗?
殿下说:懂多,就能想得多……
又惊又喜,连忙叩首道:“多谢殿下。”
“你有慧根,练字应该是块好料子。好好读书,好好习字。人只有懂得多,才敢想得多。”五殿下最后道。
小安子冲着殿下背景使劲叩个响头。
*
“后来因为这手好字,被直殿监掌印何坚看上,让去给他抄佛经,认做干儿子。若不是五殿下……哪里有今天。”
这样院子,在京城,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个。
整池夕阳毫无遮拦,尽收照夕院范围内。
日荒唐竟过如此之快,如今这会儿,灯亮,楼下车水马龙,来往皆是朝廷大员。
接着有人推开他房门,外面嬉笑娇嗔声音传来。
“五殿下,前厅七殿下命婢子过来看看您醒没有。”进来鸨儿躬声问道,“若是醒,便到前面听曲儿。们这边盈香姑娘正摆琴,准备开唱呢。”
可是他懂越来越多,却越来越不敢想多。
*
赵驰从侧房榻上醒来,照夕院红灯笼高高挂起来,他衣冠半解,浑身还带这院内诸多姑娘们味道。
时恍惚,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
八年漂泊,前两年哪天不是醉生梦死,醒来时候往往都已经是这个时间。
“殿下要好好读。殿下要练字,便练字。为什读书,就敢想得多,那会儿是不懂……”何安道,“这十多年来,三九严寒、三伏酷暑,都不曾耽误写字,日十张,从不间断。”
他又蘸磨,提笔,缓缓写字。
“殿下要怎做,要做什,要和什人做……做奴才也只能是听着、看着、候着……其他……不敢多想。”
喜悦看着他字帖,咬咬嘴唇,小声道:“师父,道理都懂……可是您这说着话,手里提笔就写个‘妒’字……这未免……”
太言不由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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