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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年轻主子啊,面嫩得很,含珍拿黄云龙包袱将那只龙鞋包好,重新送往川岩明秀。
怀恩在山房前接,正色说:“主子爷这会儿歇着呢,也没法子进去把纯妃娘娘绣鞋取出来,得等会子,等万岁爷起身,再打发人给娘娘送回去。”
含珍道好,“那就偏劳总管。”
怀恩摆摆手,由衷地感慨:“多好啊,主子们敦睦,是咱们做奴才福气。”
含珍说可不,“咱们图什,只求主子圣眷隆重,咱们脸上也有光。算跟着个好主儿,如今回头看看,造化大。”
目光立刻满含深意,心说不拘怎,老姑奶奶趁着这忽儿工夫都上万岁爷罗汉床,小两口这感情啊,嘿!
可他们哪儿知道她尴尬呢,退回去重新换鞋,那是不能够,干脆就这跑吧。于是在他们惊讶注视下跑出抄手游廊,跑向延薰山馆。
回到片云,跟前人也惊呆,银朱说:“那老远路,您就这回来?”
含珍最是处变不惊,替她换鞋,面道:“幸好今儿没穿花盆底,要不高脚低脚,不好走道儿。”
颐行怀疑她在笑话自己,要是穿花盆底,也不至于穿错鞋。
“宫里带眼识人顶要紧,姑娘和纯妃娘娘有过命交情,那是说多少好听话都换不来。娘娘走窄道儿时候你伴着,日后娘娘升发,自然也不忘你。”怀恩笑着拉两句家常,临又叮嘱,“明儿中元,万岁爷遵着以往惯例,请萨满和僧众在热河泉那头祭殿设道场,祭拜历代祖宗。姑娘回去转告主儿声,明早早起先上太后跟前伺候,主子爷处置完朝政,就上月色江声迎太后过去。”
含珍应,复蹲个安,原路返回片云。
七月里天,说变就变,午后还晴空万里,到申时前后便下起雨来。
乌云笼罩着天幕,压得极低极低,闪电从云层间穿隙而过,那忽如其来巨大炸裂声,连着大地也震颤起来。
颐行撑起身看,外面天都黑,银朱在案上掌起灯。走到窗前观望,雨水从廊庑外瓦楞上倾泻而下,飞溅水沫扑面而来,天色虽昏暗,空气倒凉爽宜人。
这大白天,去会儿就躺到块儿,自己想起来也臊得慌。换含珍她们会怎瞧她呢,明明天天缴着金锞子,却又回回纠缠不清……她们八成以为她装样儿,虽没正经成人,其实已经开脸吧!
这琢磨,五雷轰顶,把捂住自己脸,那片红云从脸颊直蔓延进领口,还在努力地维持着体面,“们就是躺在块儿,闲聊。”
银朱没言声,冲含珍挑下眉,暗暗憋着笑。
还是含珍沉得住气,和声说:“主子歇觉时候到,且睡会子。这鞋……奴才替您送回御前去,瞧瞧能不能把咱们那只换回来吧。”
说到最后,到底也忍不住笑起来,颐行愈发不好意思,又无从辩解,忙跳上美人榻,拿清凉被把自己脑袋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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