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月色江声,太后刚做完早课,正由云嬷嬷伺候盥手。见颐行来便招呼:“才刚做得莲叶羹和金丝小馒首,来来,陪再进点儿。”
于是同坐在南窗下进吃,促着膝,也不需人伺候。太后往她碗里加勺子花蜜,她眉眼弯弯说谢谢太后,这倒引发太后思念,怅然说:“瞧着你,就想起昭庄公主,她和你同岁,上年才下降,如今跟着额驸在外埠呢。”
颐行抬起眼问:“公主是和亲去?”
太后说:“不算和亲,嫁给察哈尔亲王。头前也是不高兴得很,又哭又闹,后来打发人回来送信,说额驸待她好,她也不想家,今年三月里遇喜,过程子就该生。”顿顿问,“听说你母亲五十岁上才生你,今年她该六十六吧?身子骨还健朗?”
颐行说是,“奴才也打发人回去探望过,说额涅切都好,只是记挂。”
“片云”再洗漱梳妆。
出门遇见御前司帐女官,她顿住脚,气定神闲地吩咐:“昨儿个玉枕散架,请匠作处人想法子修修吧。”那女官听,神情倒没什异样,低眉顺眼道声是。可颐行却有种做贼心虚感觉,再也不好意思停留,匆忙往自己小院儿去。
到没外人地方,才叫浑身舒坦。含珍伺候她擦牙洗脸,先拿温水给她浸手,再用松软帕子包起来。后妃那双柔荑是第二张脸,必要仔细养护着,用小玉碾子滚,再拿玉容膏仔细地按摩。老姑奶奶晋位三个月,做过零碎活儿双手,如今作养得脸颊样细嫩。那纤纤十指上覆着嫣红春冰,末尾两指留寸来长指甲,小心翼翼拿累丝嵌珠玉护甲套起来,她还要做作地高高翘起,翻来覆去看,好派富贵闲人烂漫。
银朱在旁奉承拍马,“主儿今天气色真好,面若桃花不为过。”
含珍听后心照不宣地笑。
太后点点头,“老来得女,必定宝贝得什似,送进宫来连面也不得见,可不叫人惦记!”
颐行抿唇笑笑,“奴才是个有造化,万岁爷和太后都瞧得起,在宫里活得好好,写信回去告诉额涅,请她不必忧心。”
太后说好,“能在宫里住得惯,那是好事儿,毕竟要消磨辈子呢。像,早前先帝在时,男人孩子热炕头,后来先帝没,就参禅礼佛,日复日,倒也不自苦。”
颐行听,萌生个念头,“跟着您块儿礼佛吧,还能给您抄经书。”
太后金匙优
颐行明白她们意思,翻眼儿说:“可什都没干。”
含珍说是,“是行宫山水养人。”
这回颐行没辩驳,她们取笑,她也不以为意,待切收拾完,该上太后那儿串门子。
从前位分低,没有在太后跟前说话份儿,现在位列四妃,发现太后是位温和仁厚长辈,便很愿意上她身边多陪伴。
人说爱屋及乌,想来就是这样,自己不嫌弃皇帝,连着他额涅也觉得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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