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条心,颐行低下头,将盏沿贴在唇上。然而还没喝,股膻味扑面而来,她顿时头昏眼花,胃里翻江倒海,幸好今儿还没进东西,这嗓子吊起来,吊得眼泛泪花,忙搁下玉盏,拿手绢捂住嘴。
太后和皇帝都吓跳,皇帝问:“怎?身上不好?”
太后琢磨却是其他,直向皇帝摆手,“快快快,你不是会诊脉吗,瞧瞧她这是怎。”
有些话不便说出口,太后心想你们以前还玩儿太医和嫔妃那套,瞒着众人早翻牌子也不是不可能。算算时候,老姑奶奶进宫都半年,这会儿要是有好信儿,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太后两眼晶亮,兴冲冲望着皇帝,皇帝要伸手过去,颐行讪笑着婉拒,“奴才没病,就是喝不惯羊奶,在太后和主子面前现眼。”
沉沉。太后瞧着佳儿佳妇在左右服侍,虽说自己才四十出头,却也似乎受用儿孙绕膝快乐。
“你们不必忙,坐下吧。”太后笑着说,“你们有这份心,就高兴,只是今儿请你们来,是有话要叮嘱皇帝。你是国之君,千万要自省,随行臣子扈从们,那多双眼睛盯着,虽是小两口要好,也要背着点儿人。纯妃年纪小,怵你凛凛天威,没有不听你,你要是瞎胡闹,叫自己失颜面不算,也带累纯妃名声。如今世道,爷们儿刁钻,挨骂是女人,你需懂得这个道理。倘或自己身子正,外头人无从说起,提及纯妃也道不出错处来,这样岂不好?”
颐行没想到,太后传他们来,竟然说这番话。
原本她以为自己少不得要碰几个软钉子,毕竟就如太后说,男人做错事,女人顶缸挨骂,尤其这男人还是皇帝。可太后没怪她,由头至尾都教训皇帝,对面人被数落得低下头,讪讪说是,“儿子谨记额涅教诲”,颐行瞧着却鼻子发酸,没想到这天家,倒比市井人家更公正。
让皇帝个人背锅,终究不磊落,她吸口气道:“太后,昨儿那桩事不怪万岁爷,是奴才没个体统……”
太后听有些失望,但仍旧不死心,非要皇帝替她诊脉不可。颐行只得把腕子搁在膳桌上,让皇
皇帝说不是,“是儿子哄骗纯妃说有蛇,才把她吓得蹿起来。”
互相推诿常见,互相揽责倒不多。太后瞧,心道好嘛,再追问可要伤和气,恰巧侍膳送羊奶进来,便含笑招呼,“话说过便罢,那些且不提,趁着热乎,把羊奶先喝吧。”
宫里常年有喝奶子习惯,即便长途跋涉,寿膳房也不忘带上两头羊。可颐行打小儿并不爱喝那个,就算小时候头黄毛,她额涅捏着她鼻子灌,她也会股脑儿吐出来。
如今可怎办呢,太后跟前,不喝是不识抬举,或许人长大些,已经能够适应那种口味也不定啊。
于是硬着头皮端起来,那漂亮羊脂白玉盏装着,上头还漂杏仁粒呢。宫里头御厨手段高超,倘或做得服口,喝下去应当也没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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