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颐行琢磨好久,趁着没人时候和银朱提起,“阎嬷嬷上回挑
颐行问起懋嫔,“樱桃把龙胎吓没?”
春寿说没有,“真要是没,可不光樱桃个人没命,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那既然龙胎还在,怎就把樱桃打死?”
春寿把视线调向半空中,“咱们做奴才命不值钱,无故打杀,小主们也怕宫规伺候,但要是事出有因可就两说。那些个主儿们枝叶太大,谁敢抱着树身摇摇啊。”
话才说完,宫门上有人叫:“春寿,春寿……正事儿不干,专会钻营溜号,回头禀报管事,罚你刷半年官房①!”
。人都说可着头做帽子,贱命就是贱命,有些人还想凭借姐妹情义往上爬呢,这下子断指望吧!”说完顺便乜颐行眼。
颐行没空理会她,想起那天在四执库遇见樱桃,她拿“辈子”说事,看来那时候就对自己境遇有预感。
银朱却听不得这夹枪带棒话,“人都死,还在这儿调酸汤呢。好歹积点儿口德吧,也不怕人家半夜趴你炕头。”
不过人家这回并不和她争吵,拿出高姿态来敲缸沿,“谁肉谁疼罢,咱们是事外人,至多听个热闹,和咱们什相干呢。”扬手在被褥上拍打两下,飞着白眼往别处去。
银朱是个义气人,自然气不打处来。颐行拽她下,让她别和那些人斗嘴皮子,春寿也凑嘴,“人运势可说不准,谁也别拿别人当热闹看,焉知今儿是人家,明儿就不轮着自己?”
春寿吓得缩脖子吐舌,脚下抹油,出溜就奔过去。
樱桃被杖毙阴影,笼罩整个长房他坦,天下来,每个人都蔫蔫。
宫女子夜里不是到点就睡,也有被姑姑点卯,需要连夜拆旧袍子做针线。
调理颐行大宫女爱漂亮,针线上活计远比别人多,因此颐行常要做到深更半夜。银朱姑姑则不讲究太多,银朱除日常缝补,还能剩下时间帮衬颐行。
长房对面屋子,顶南边间超出围房好些,对角就是阿斯门,颐行常在那里做针线。炕上放张大炕桌,她和银朱人边坐着,不像他坦里乱糟糟尽是人,这里反倒清闲安静。
众人听春寿说,大觉得晦气,吵吵嚷嚷道:“真该撕你嘴,明儿轮着你才是。”也不想继续议论这种倒霉催事儿,各自收拾停当走开。
虽说樱桃偷颐行银票,让她耿耿于怀到今天,但个曾经亲近过人说没就没,实在让人有些难过。
“这宫里规矩也忒严苛,冲撞人就得杖毙,上回是桂嬷嬷,这回是樱桃。”
春寿对插着袖子道:“也不是,得看冲撞是谁。听说上回桂嬷嬷是得罪裕贵妃,这回樱桃惊动龙胎,懋嫔娘娘可不好相与,自然得要她小命。”
颐行和银朱听得唏嘘,银朱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才多大点儿人,就门心思往上爬,这回光宗耀祖没赶上,赶上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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