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瑛靠在她怀里:“娘,这是什曲?”
吕晓璇闭着眼睛:“是洞庭湖那边童谣。”
这是丽贵妃教给秦树安,秦树安又教给她歌。
丽贵妃是洞庭湖边长大湘女,笑起来带梨涡,让人不自觉想起春日湖光山色,吕晓璇却记得她是个自毁倾向很重人,生病不肯吃药,总望着水池子发呆。
当丽贵妃知道吕晓璇会武功时,曾偷偷拉着儿媳问“死后,你能不能盗出尸身,烧后撒到洞庭湖水里?陛下、树安都不懂,只有你能帮,不想死后还见不到爹娘。”
直到有人把他扶起,说:“别哭。”
吕瑛抬头,发现灵堂不见,他身处海边亭子里,前面是曾在梦中出现过小将军。
小将军身穿白衣,玉冠束发,脸与娘生得极像,只是比起母亲锋利俊美,他更温润秀丽,是张未语先笑、风流含情桃花面,先前他在梦里见过这人,只是没想到对方卸盔甲,会是这般亲切温柔长相。
吕瑛摸摸自己湿漉漉脸,疑惑:“这是哪儿?你是谁?”
“这里是梦。”他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悲悯,衬得他像菩萨,“不该让你梦到这些。”
吕晓璇觉着照年古镜没什特别之处,只将之放在床头,心想便是没用,带回去顺应历史,给自家老头做个陪葬品也好。
谁知镜子摆,吕瑛晚上却做个梦。
梦里他提着把剑,劈砍四周丧幡,状若疯魔。
“娘呢?娘在哪?你们都喜欢骗,这次也是骗!她没死!她才不会死!”
有人把揪起他衣领,怒喝:“醒醒,你母亲已经死!她是为保护你死!若非因你,她那般机敏人,怎会和东瀛武林第宗师以命相搏,以致心脉受损,回天乏术。”
吕晓璇答应,丽贵妃便笑起来,眼含感激,像个小女孩。
后来吕晓璇追着个案子到京城,案子办完,顺道去盗丽贵妃尸骨,履行自己承诺
他将吕瑛轻轻推,吕瑛被惊醒,他扶着床榻缓缓坐起,还未从梦里悲痛悔恨情绪中挣脱出来,吕晓璇也儿子动静吵醒,迷迷糊糊伸手摸儿子额头。
“瑛瑛,不舒服?喉咙痛不痛?头痛不痛?膝盖痛不痛?”吕晓璇习惯儿子孱弱身体,张嘴就问他生病时最容易痛地方。
吕瑛摇头:“不痛,也没有生病,只是好像做梦。”
吕晓璇哦声,把儿子往怀里捞,拍他后背,唱首童谣。
“月亮粑粑,里头坐个嗲嗲,嗲嗲出克买菜,里头坐个奶奶……”
吕瑛看不清这人脸,只看出他头发是红色,揪着他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红发男人扯着吕瑛冲进灵堂,堂上有漆黑奠字,又有牌位,上书“慈母吕晓璇之位”。
吕瑛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想,若能习武便好,若能强大到不需要娘保护,而是反过来保护她就好。
有人对他说,吕瑛,像你这样人居然也会为个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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