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却有个声音斩断她回想。
“寅时三刻,该起身。”
这声音又道。
虞锦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并不是她所熟悉高中寝室,四处皆是古色古香。
死到临头,他还敢拿这样话来威胁她。
不思悔改,冥顽不灵。他们楚家每个人都样。
于是她怒极反笑,转身坐回案前,玩味地打量他半晌。
而后她悠然开口:“夫妻场,有什不能商量?”
说着,她瞟眼殿外大雪纷飞:“元君你若能去外面跪上夜,朕就姑且不杀他们。”
可她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就个字都没说过,只是冷淡地看着他、看着他手里那卷明黄。
那卷明黄是她刚发下去圣旨,原是着人送去刑部,看来被他截回来。
敢截圣旨,他胆子太大。
短暂、冷寂对峙之后,他似是服软,撩起袍摆,托着那明黄卷轴跪下身去。
汽车轮胎划过柏油路尖锐嘶鸣之后,虞锦坠入铺天盖地黑暗。
那场梦又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熟悉华丽殿阁、殿中灯火辉煌与外面夜色下大雪纷飞交织成幅浓墨重彩画卷。
其实这是她几十年记忆——准确些说是从她上辈子离世时间点往前推还有几十年,距离现在已相隔好几个朝代。
但在过去十七年中,这段记忆依旧缠绕着她,让她烦不胜烦。
但细看,也并不陌生。
定定神,她目光落在床前侍立人面上:“……邺风?”
她好阵恍惚。
在她那世还年轻时候,邺风是她身边掌事宫侍。
大应朝自立国起就是女尊男卑
话音落处,他蓦然抬头,满目愕色令她畅快。
可这畅快没能持续太久,他只短暂地滞那下就拂袖离去,近乎决绝地走向殿外,说跪就跪。
和从前每次样,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
只余紊乱心跳阵阵乱撞,牵引她顺着梦境继续回想,不由自主地去想几个时辰后事情。
“陛下。”
可开口,还是她所厌恶刚硬:“求陛下收回旨意。”
她伸手拿起那卷轴,冷笑涟涟:“元君可知自己在说什?”
他端正下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杀楚家满门,臣无话可说。可臣妹妹楚杏才七岁,楚休亦不满十四,依律也不当斩!”
好,好得很。
虞锦纵是对那段记忆都模糊,每当梦境进行至此处也仍能想到自己当时怒火中烧。
“元君……元君!”宫人们慌忙阻拦声音响起来。因为已梦见过太多次,每个字语调都变得熟悉。
虞锦不耐地抬眸,那人便又如记忆中样,不顾宫人阻拦,直冲至她眼前:“陛下!”
她只想破口大骂。
她想骂他:你有完没完,那讨厌你,你凭什遍遍出现在梦里。
她想说:你看,连你长什样子都早已不记得。你在梦里出现这多次,面容都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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