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张宁翰都说,如果萧昀只问这个,他这个状元怕是……
萧昀不想给他状元?不然怎会问到他个说无可说问题?
不应该。
殿内无数双眼睛看向他,无形压力落下
“满河周围地势险峻、河道窄深、水流湍急,修堤要招数万徭役,远超难民,得不偿失。”
“朝廷所拨钱款,层层往下,真正落到满河修河道地方官手里,其实所剩无几,次次修堤,次次决堤,最后损害只是大宁国本。”
“所以臣不才,认为与其修堤,不如迁走满河周围百姓!”
不少朝臣暗中点头,确实如此。
大宁河流众多,不缺满河这条,与其修堤,不如迁走,劳永逸。
皇帝不喜欢掉书袋,喜欢聪明、反应快、说人话、点子切实可行。
毕竟会试考上来可能被分去地方,殿试挑出来甲基本都要留在中央,皇帝要自己用,他不可能挑群书呆子、倔驴给自己找不痛快。
仕子们不少已经汗流浃背。
往年策问题千奇百怪,甚至有“你昨晚吃什”这样。
当年那个考生还真当场蒙没答上来。
祁王笑道,“他会感谢本王——”
“圣上驾到!”大太监道。
朝臣和皇亲国戚都噌下从坐上起来,跪在地上朝上首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萧昀坐到龙椅上,目光落到仕子最前列谢才卿身上,不易察觉地逗留下。
皇帝懒洋洋地拍两下手。
张宁翰大喜,心头狂跳,好容易按捺住,后退步,得意地瞥身侧谢才卿眼。
皇帝倏然看向谢才卿:“你呢?”
张宁翰愣愣,随即暗嗤声,他已经把能说都说,谢才卿再怎说也不过是鹦鹉学舌,超不过他。
谢才卿陡然蹙起眉。
皇帝随便挑几个问,被问到时弊都松口气,被问到些奇怪问题,都面色如土。
终于,皇帝目光落到最前列两个人身上,他瞥眼谢才卿,似乎意味不明地笑下,先行看向张宁翰,慵懒道:“今年若是满河再次水患,你认为朕该不该拨款修堤?”
张宁翰愣,心下喜,这道题那人替他筹谋时刚好和他对答过,反应极快道:“不该!”
“为何?”皇帝道。
张宁翰口若悬河道:“满河并不在大宁要处,周边百姓少之又少,于昭安九、十四、十七、二十三、二十七、三十年、熙武三年决堤,难民不足万,朝廷次次拨款修堤,却损耗严重。”
按照规矩,仕子只能低头垂眼,不能直窥天颜,眼前人脊背直挺地立着,肩膀齐平放松,乖顺地垂下眼睫,相较于身侧紧张得汗冒脸热几人,神色未有丝毫变化。
萧昀目光在他腰间停瞬,挪开,朝身后大太监招下手。
大太监会意,开始扬声念殿试规则。
殿试主要考策问。
大宁殿试切从简,形式从简到令人发指——皇帝提问,考生临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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