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泓步步上山,山如此之高,他上半,脚下黑色布鞋便已经磨出个洞,露出内里雪白袜子。
他不慌不忙停下脚步,对此早已习惯,且有准备,竟然从芥子袋里又掏双黑色布鞋换上,再继续向上走。
有敲木鱼声音逐渐清晰,声声不疾不徐,如果仔细去看,便可以发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长泓每步都恰恰踩在木鱼声上。
山顶那座渡般若禅寺依然恢弘雄伟,此刻被皑皑白雪覆盖屋顶,眼望去,更是连绵起伏白,若有人见到,定会赞声美景。
――然而此山如此之大,竟然除木鱼声和长泓登山时,脚底踩在雪中咯吱声,便再无他响。
山既然已经被逐出渡缘道,自然便是真正连山带寺起被割出去。
从渡缘道此去两千里,出未夏海,驶入茫茫海雾之中,再去千里,才能见到座名为从渊海岛。
从渊岛上有山,山平地而起,看起来甚是突兀,甚至总让人觉得,好似这山与这岛没什关系。
那山也直入云霄,云霄之上也有雪峰,阳光洒落时,却没有金光。
正是被逐出渡缘道三千里那座般若山。
渡缘道有层峦丛山,绿荫环绕。
绿荫向上后,绿意便渐褪,又浓转淡,高耸山顶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日出日暮之时,便有日光倾泻于雪,再染出片璀璨金顶。
丛山雪峰连绵,所以金顶也连绵。
金顶外有渡缘道大阵,如此连绵日光下,本应透明无形大阵便被照耀出影影绰绰涟漪,远远望去,显得那金顶竟然更如幻梦泡影,恍若神迹。
好似人间真有神佛,而此处,便是真正释道仙山。
禅院深深,草木静静,可此处未免已经不是静,而是寂。
美景如果用寂来形容,便也不再美,尤其此处也曾金光璀璨,经声鼎沸,香火绕鼻。
从渊岛有树郁郁葱葱,既然般若山在此,树便也试图向着山上去长,然而才伸出些根须,这才发现,这山上,竟然尽数是焦土。
长泓步步向般若山上走去,山有焦土雪峰,便是黑与白交错,便如他身上这身僧袍。
般若山上不可御剑,不可修释法,不可被供奉,不可积累功德。
如此四不可,这山当是废土废山,便理应被封印在此处,又出未夏海如此之远,理应就此彻底淹没于海中。
然而却有人依然居于山顶渡般若禅寺中。
无数信徒与僧人齐齐俯首扣头,顶礼朝拜,长明业火莲华灯从山底层层盘桓而上,照亮昼夜,经声拜谒声重重叠叠,香火烟火起升腾,再悄然粘附于大阵之上,旋即再随着功德金光,没入穿着僧袍那些僧人体内。
在这数千里金顶之中,却有处奇怪空缺,若非仔细盯着看,那些金顶是否真绵延,倒也难以发觉。
空缺这处,曾经也有座高耸入云仙山,闪耀着与别处无二金色释光。
那山名叫般若。
山顶那寺,名为渡般若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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