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枕流这个人有种特殊气质,总能挂着温文尔雅微笑,传递出格外锐利含义。执风不由苦笑声,叹息道:“日前已神游圆满。”
“……原来如此。”
白衣剑修沉默片刻,说:“这说来,执风师兄也……”
执风很平静:“寿数无几。”
在外人听来,这大约很奇怪。修士修为增长意味着寿元延长,能神游圆满是大好事,怎说得上“寿数无几”?
执风院使常常会在黑狱里旁观属下审讯叛徒,有时也会亲自动手。他在很小年纪里就学会如何在漂浮血腥味里专注凝神,仔细分析破碎口供。
黑狱很大,大多细节都被黑暗吞没。但执风在这里待得太久,已经变得对每个模糊细节若指掌。有时他会觉得这种熟悉令人生厌,但即刻他又会反思,认为这种厌弃有违职责。
无论如何,他早已决定将生都奉献给“执风”这身份。
现在,他刚刚结束场审讯。
从隐元峰最高处落下水流洗去他手上血腥;他踩过黑暗河流,走出黑狱,来到天光之下。
隐元峰——北斗九峰中风景最奇特峰。
怪石嶙峋,却有水流垂落;山脚汇聚寒潭,寒潭下有黑狱。
黑狱少有天光,常常弥漫着浓郁水汽和淡淡血腥味。
每个门派都避免不叛徒、*细,那也就避免不审讯。
这里是戒律堂掌管地方。戒律堂有四院,风、雨、云、雷,分别负责处理门内违规、追查死伤重罪、掌握天下动向、监视外道动向。
但对执风而言,事实就是如此:修为越高,他身体就越接近极限。
因为他走“捷径”。
卫枕流问:“没有别办法
有人在不远处等他。
执风正想开口,却忍不住先垂首咳嗽好会儿。这咳嗽也很熟悉,和黑狱中血腥味样熟悉。
等他人对此也很习以为常,只笑容稍稍收敛些。他说:“执风师兄身体状况似乎更差。”
执风说:“看着严重,其实和以前差不多……咳。”
“果真?”
执风、执雨两位院使长期驻扎门内,这代执云也即郭衍则驻扎平京。
下任执雷院使是荀自在,他堪堪才与白莲会划清界限,还处于观察培训期。在他之前,执雷这职位长期悬空,执雷院责任并交予执风承担。
既然要监视外道,免不多和*细、叛徒打交道,执风也就免不常常踏入黑狱。、
他在这里待时间之多,连执雨也远远不如。说来也怪,明明执雨是更凶、更咄咄逼人、动辄威胁别人那个,外人也更畏惧执雨,但在戒律堂中,真正震慑应绛衣使,却是温和寡言执风。
他是个沉静俊秀青年,虽然高,却瘦得有些过分,连脸颊都微微凹陷,显出种病态苍白。但因为他那安静、总是若有所思眼神,这种病态反而更增添点与众不同气韵,好似砂罐里被小火煮沸药,在晨光中散发出微苦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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