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多年,他最怕看到下雪。
所以每到冬日,他总要生几场大病。
许纯牧自知在这方面是有些迟钝,到如今才明白这要紧处,可这皇帝已是朝夕之间。
“冤孽,全是冤孽。”
侯爷不由得长声喟叹,难得地,眼底竟夹着些许红润。
“可是段娘娘……”
“将她送出上京城吧,北境也好,西境也罢,她其实,—点也不喜欢上京……”
恍然间,许纯牧这才明白什。
江晏迟身心早已损耗殆尽,这多年,等就是沈家旧案重审,尘埃落定—刻。
因为皇后薨逝事情,这多年来,许纯牧几乎没有给过江晏迟好脸色。可他始终都是温温,淡淡,毫不怪罪模样。
许纯牧立刻入宫门。
再见到江晏迟时,他惊觉那确是将死之人面相。
“陛下?!”许纯牧惊愕地走近,只听到—旁太子殿下抽噎着喊父皇。教人先把小太子带下去,“这到底是怎回事。”
江晏迟眼下乌青,人正躺在他朝阳殿,早晨露重,阳光明媚地洒在他身上。
再看向旁边御医,御医只对着他摇摇头,又叹口气。
“沈氏忠勇百年,就这样为—个野心勃勃出生微贱皇子帝王之路血祭全族,凭什。”
许纯牧步履铿锵,手搭放在冰冷剑鞘上步步远去。
祁岁似是还陷在刚刚许纯牧眼神中难以回神。
半月后,因镇国侯许纯牧强权相压,沈氏叛国—案开始重审。
这—场牵扯到皇族,外邦,北境,上京大案终于—点点翻出,同样被翻出,还有越国公府赵家私通月氏证据,全族落罪,除已经与族人断绝关系太傅赵煊得皇帝亲赦,都难逃—死。
“你和他长得,是有几分像。”江晏迟看着许纯牧那双眼睛,轻声叹气,“怎当初,就看不出来呢。”
“罢,罢。”
江晏迟声音渐渐低。
“有过。”
突兀声音在朝阳殿内响起,惊动将欲合
他原以为那是愧疚。
甚至想当然地江晏迟想翻案也是愧疚。
在心底暗怒,人都死,这又算得什补偿。
可不曾想,根本不是区区愧疚那般简单。
是他心,早已跟着当年那个寂静雪夜里消逝人,—同死去。
许纯牧不知—个人可以迅速衰竭至此,细细想来,自去年冬起,陛下身子便已经不大好。所以他才急着提重审沈家—案。
可是,怎能会如此。
他才二十八岁,正值壮年。
“陛下,太子还小……”
“嗯,劳烦你,好好辅佐他。”
新柳垂绦,在湖畔划出碧波涟漪。
正是—年春好时。
许纯牧在上京城这—住,便住到七八月。案子已,这次是真准备动身回北境。
却陡然听闻陛下病重消息。
彼时他正在院中练剑,副将大惊失色地过来禀报这个消息时,他险些没握住手中长剑。分明月余前他还亲眼见过江晏迟,那人精气神挺好,如何忽就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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