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们犹豫再三,还是说出
江晏迟眼光倏然闪,渐生阴鸷,“说什。”
“已,已经殁啊。”
老御医用力地在地上磕个头,“陛下饶命,不是臣不救,实在是,臣也没法子医死人肉白骨啊。”
另位御医也惊,上前去探下楚歇脉,又仔细勘翻看下眼睛,口鼻。
“是,约莫……是昨夜丑时时分。”
“陛,陛……”
江晏迟抬手断小喜子话,说:“去,先把药煮上。”
“可是陛下,娘——”
“再做些吃……他,他昨夜没吃东西,定饿,去煮碗粥来。”
有几位御医就在偏殿住着,不足片刻人便来。踏进便解开身上背着木匣子,因听闻皇后不大好手脚都有些慌乱,取片老参,另只手捏着几个两寸长银针就先来到床前,动作行云流水,没有观察小喜子脸色。
江晏迟说不上什感觉,只觉得心中忽然被挖空大块似,膝盖骨战栗着弯,咚地声敲在木缘上,下意识抬手扶着床头。
番踉跄后离得更近,瞧见那人缕头发丝正落在口鼻处,纹丝不动。
他这才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摸他脸颊和颈部。
冰冷。
像是被火灼伤似,那手猝不及防收回。
江晏迟伸出手顿在半空中,动也没动。
“楚……歇。”他没敢再碰,甚至凝住片刻后,手撑着身子利落地从床榻上下来,只隔着点距离打量着背对自己沉睡那人。
他忘记呼吸。
于是空荡荡寝殿内,只剩下穿堂而过寂寥风声。
床前珠帘被吹动,清脆珠玉相击声响打破这骇人静谧。床头纱幔被风撩起,似是场大梦里雾气将身影笼罩,转而再次清晰。
怎可能,子时时候,他醒过。
那时候他很清醒。
会笑,会揶揄,会打趣。
他还,还写信。他精神那好,半点不像将死之人。
江晏迟惶然失措,喃喃:“他子时时候,还同朕说许多话,怎可能丑时……”
待到将那侧躺人掰过来,看清那枯槁青灰容颜后,才猛地惊住。
回头看眼皇帝。
江晏迟却抬手指着楚歇,轻喊,“怎,快,快些啊。”
“陛……陛下。”
老御医放下手中银针,将那样片老参攥在手心里。大冷天,额头和背脊却冷汗涔涔,“娘娘他已经,已经……”
“来,来人。”
趔趄几步奔逃出殿,声如蚊讷,满是喑哑绝望,“叫,叫御医来!”外头没什动静,又抬抬声,惊动廊下小喜子。
小喜子看江晏迟表情不般,眼光变,立刻喊着远处宫人:“快,快去叫御医!”
他搀着江晏迟,又回到殿内,看到床榻上那分明已经断气皇后。
心下咯噔。
可江晏迟手指紧紧掐着掌心。
很疼。
不是梦。
稍稍偏转身体,身后窗外雪色映上床榻,照亮面色青灰轮廓。
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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