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牧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颤抖。
“楚歇脾气,向来都很好。只是有时候在朝堂上看起来咄咄逼人,是非不分。也不知为何,那幅模样其实点也不像他。”
江晏迟蓦然眼底闪过片精芒。
不对。
难道说,楚歇在面对许纯牧时候,直都是——夜里那个性子吗。
许纯牧自认没有撒谎,也避重就轻。既没有欺君,也没有违背自己对楚歇真实看法。
心中坦荡,眼神也无所畏惧,没有丝毫逃避。
皇帝知道他没有撒谎。
身子退回些许,又将他话在心底过遍。
“白天夜里,脾气都很好吗。”皇帝再问,“不会刁难你,也不会……算计你。”
许纯牧这种良善淳朴性子,到底是怎与白日那个楚歇相处。
“许纯牧,你觉得楚歇是个怎样人。”
小侯爷见陛下沉默良久,正心如擂鼓不知自己这套说辞是否有不易察觉漏洞。听到这句询问,许纯牧反而被问住。
“宽厚善良,还是诡计多端。”
皇帝身子微微前倾,将手肘抵在案上,仔细观察着许纯牧每丝神情变化。
江晏迟手搭放在面前镇尺上,曲起指节轻叩两下,眼底暗光流转,又蓦地问:“你胸口那道刺伤,是赵灵瞿所为?”
许纯牧照实答。
“不是,那是被许家追兵所伤。那时候和楚大人被逼到悬崖边不得不……”
镇尺猛地被推动些许,在安静大殿上发出刮过木头明显声响。
许纯牧话说半,又将当日危急程度弱化些,“受伤,不得不带他跳进河里逃离,们顺流而下流落到淮崎郡,遇上战乱,这才认得那位赵副将。”
上次与赵煊那场交涉里,江晏迟知
“不会。”许纯牧不知皇帝为何这样问,他记忆中楚歇鲜少为难自己,甚至是自己时常为难楚歇。
北境战乱,是楚歇忍着伤痛,孤身和谈救下重伤他。
许家遭难,是楚歇放弃隐居,回上京保住他许家满门荣华和大哥许长陵性命。
他总是在力所能及情况下,尽力帮助着自己。
甚至不惜走到如今局面。
他先是错愕会儿,紧接着眼眸转向斜下方,那应当实在回忆和思索,眉头微微皱着,像是陷入某种纠结。
最后才说:“宽厚善良。”
“哦?”
大殿空旷,徒留许纯牧和高台之上江晏迟。二人四目相对,方深邃暗沉,方清澈明朗。
“他心中有大道与正义。很聪明,柔弱却不软弱,会顾及他人想法。虽然极偶尔时候看起来像另个人——意思是,会忽然很,bao躁,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脾气很好。”
时间上是对得上。
可动机不对。
如果遇上战乱,为何不立刻往南走,还要继续留在淮崎郡,甚至不惜去给赵灵瞿送兵法稳住战局。
以楚歇白日里那个狡诈性子,他根本就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事情。
而且,还是回归到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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