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语没有睁开眼睛,他缓缓地叫声:“帝君。”
解彼安木着脸站在他面前,这个尊称又熟悉又陌生,充满跨越百年沧桑。
“帝君终于肯见。”李不语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得见帝君面。”
“可惜眼睛不中用,没能在开始就认出帝君。”
“你初识时,才十二岁,如今却是半只脚踏进棺材,老得不成样子。而帝君……”李不语干瘪唇轻颤颤,缓缓睁开眼睛,他目翳比之前更严重,整个瞳晶都被层厚厚白膜覆盖,与祁梦笙那两场对战,大大损耗他元气,加剧他肉身衰败。
两天后,宋春归将他们带上山。不知是他特意安排,还是来自李不语授意,路上他们没有碰到任何无量派弟子,要知道这云嵿上可是住近万人。
来到个素静别院,门口站着两名弟子,宋春归分别朝他们点点头,能让宋春归客气,必然是李不语贴身弟子。
“二位,师尊有请。”宋春归做个“请”手势。
解彼安道:“人进去。”
宋春归微怔,目光飘向兰吹寒,兰吹寒微微颔首。
李不语努力想要去看清解彼安脸,却无论向双瞳注入多少灵力都难以如愿,他心中苍凉,股悲怆油然而生,眼眶酸楚难忍:“而帝君,还是当年青春年少模样。”
解彼安平静地说:“你也只记得青春年少模样,英年早逝,少不得你‘功劳’。”
李不语神色比这室药草味还苦涩:“百年来,没有天不在悔恨中度过。”
“李不语,别装,不信你任何句话。”解彼安淡道,“知道你害
解彼安抬脚走进去,每靠近步,神色就愈发冷凝。行到门前,他顿住脚步,抬手握住自己剑柄,推门走进去。
屋内弥漫着股浓稠药味儿,赖着多年养花经验,解彼安对气味较常人敏感些,他闭着眼睛纯靠嗅觉,也能分辨出百十种花,这种苦涩和干燥药草味,直观到几乎要熏痛他眼睛。
他对李不语印象很复杂。在前世记忆中,他与李不语少年相识,青年决裂,而在今生记忆中,李不语绝大多数时候,是仙风道骨鹤发尊长,德高望重掌门、盟主,中间百年,缺失是李不语变成今天这个人物过程,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熟悉人夕间变个模样。
解彼安慢慢走近,看着盘坐于榻上,骨瘦嶙峋、鬓发灰白老人,心中百感交集。眼前这个行将就木李不语,令他产生非常强烈错位感,他憎恨人,明明身强体壮,狡诈多端,冷酷阴毒,巧言令色,为达到自己目害人无数,却又能用道貌岸然表象骗过所有人,统治修仙界百年。而眼前人如此老迈,显然已经时日无多,这副朽骨,让人觉得复仇都没有意义。
解彼安下就感到浑身都卸劲儿,说不清心里是什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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