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
尚且不能救于水火，千里之外又与何干呢？”宋十九咬着下唇，极力反驳。
李十
深深吸口气，嘴角抿起来，楚河汉界样清楚明白。
她道：“若目之所及是苦难，目之不所及便不是苦难，那该叫良善，还是私心呢？”
“她是活生生
人。再过几年，她要出生，世间如何能有两个春萍？而若她不能出生，如今这个春萍，又是否还会存在呢？”
“还是说，你想将她变作鬼呢？”
李十连咄咄逼人都温柔得不像话，由上自下眼神春风似，抚慰隐隐不安姑娘。
宋十九张脸血色尽失，娇艳欲滴嘴唇亦干裂开，她沉默
许久，待手里巾帕都凉透，她才回过神来。
她喃喃道：“变作鬼，好似也没什
不好。”
她无力地将肩膀耷拉下来，轻声说：“才刚刚想起来，兴许，没有那大能耐。”
“不懂得怎样将她送回去，若是送错呢？若送至旁年份去，兴起更大波澜呢？”
她拧着眉头絮絮叨叨，执拗得像只毫无章法小兽。
她十分努力地将心底希冀燃起来，润润下唇，说：“应当把她留下来，可以不让她出门，若出门便戴上面罩，不与任何人碰面，待再过十来年，……”
她说许久，李十却始终沉默，等宋十九睫毛扇得振翅幼蝶时，才听见把清冷嗓音响起：“当初将秦良玉强留世间时，你是怎样想？”
留下来。
李十挺直脊背，回过身来，将拧好帕子放进宋十九掌心，下颌收，叹口气：“阿九。”
她头回喊眼前人阿九，喊得温情脉脉又郑重其事。
她说：“可以包容所有你犯过错。”
宋十九抬起头来，眼里希望似微光，明明灭灭。
总比她回去承受非人折磨，要好些。
她眼神摇摇晃晃地抻起来，缓慢地眨，仿佛在祈求个救命认同。
李十静着眼眸注视她，半晌才摇摇头。
她失望极。
“你分明知道，若春萍不回去，兴许战乱会更长，伤亡会更重，这头能瞧见折磨是折磨，那头瞧不见，便不是折磨吗？”
是否也抱有自以为是慈悲和不忍，以为自己做件皆大欢喜好事。
残忍话语像根针，刺啦声将宋十九精心编织锦绣划破。
秦良玉？宋十九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氤氲望向李十。
“秦将军留于世间时是缕精魂，其他几魄虽不完整，却也能归入轮回。因此她能够呆在你结界里，与自己投胎转世肉身共存。”
“可春萍不同。”
李十顿顿，又道：“前提是，你要更正它。”
瞳孔里光亮“啪”声熄灭，比任何疾风都要迅猛。
宋十九垂下眼帘：“做不到。”
李十未曾见到春萍那双伤痕累累脚，也并不晓得十余年后是怎样世道，但她知道。
与春萍心灵相通也好，作为兽类天然敏锐也好，她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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