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底下最桀骜不驯烛龙,庞大躯体滋养她无边无际心脏,她心想要落在哪里,便要落在哪里。
从前她将心放在李十手上,任她掂着把玩,可这不代表臣服,不代表遵从,不过是她愿意。
宋十九将手腕抬抬,撩起眼皮看
她不习惯同李十争论,心里似被磨砂石来回剐蹭,钝钝地提不起兴致来。
“还有将来,”李十解释,“十余年后活人猝然消失,势必扰乱所有与她有过交集命书,乱十,十乱百,百乱千,恐怕会引起难以估量后果。”
“还有比战乱更糟糕后果?”宋十九反问,“烽火连天,民不聊生,人间炼狱,生灵涂炭。”
“即便是乱命书,你又怎知,乱得是好是坏呢?”
李十阖阖双眼,微微偏头看着她,目光里掩藏不住凉意铺散开来,令宋十九掌心汗迅速风干。
秒针窸窸窣窣地转,钻进宋十九耳朵里,催促似,令她张口成种压力。
她望着李十,仍旧是清风浮月杆细竹,亭亭玉立,似兵荒马乱里干净孤本。泰山府君也好,问棺先生也罢,其实她从来就是这好看,当初是怎样觉得她似个妖女呢?她不大想得起来。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像被装进墨守成规套子里。唯独这刻,她感到刻板钟表跑进脑子里,叠在处秒针和时针分离,“嘣”声弹响,像某种结束时奏响哀音。
她卷翘睫毛也如表针样,缠绵地**,又果断地分开。她问李十:“为什呢?”
好似问是为什要将春萍送回去,又好似在询问李十,为什同她想不样。
是坏,她知道。
宋十九如梦初醒,站在她面前是掌生死铺命书万魂之主,气定神闲地将宋十九执拗衬成个天真笑话。
宋十九生出难以言喻错觉,仿佛此刻与她对峙不是平等温和爱人,而是从前执着灯打桥上过,正眼不瞧她令蘅。
她终于想起来当初自己为何憎恶令蘅,她憎不是那惊为天人脸,憎不过是她高高在上不近人情态度,似块冥顽不化坚冰,固守在生硬里教条里,轻描淡写地教导旁人什是“应该”。
她不愿意被打扰,不愿意被攻破,不愿意有任何例外,她就偏要。
李十低着头,不晓得是个子高,还是习惯性地回避,她总是将沾染情绪眼睛隐藏在阴影里,停会子才道:“万物生死,自有时序,教过你。”
人之命盘,如同这兢兢业业指针,齿轮严丝合缝地转出规矩,由不得谁勤勉地快秒,或是懒怠地拖秒。
宋十九同李十贴合手心微微出汗,声音平铺直叙:“送她回去,送回战乱里?”
李十看进宋十九眼里,温声同她说:“她不属于这里。你瞧见,她不能见生人,每回起烧便是反噬。你若要强留下,她往后将承受更多。”
“能护住她。”宋十九喉头咽,低头瞧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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