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钱看向阿罗,阿罗看向阿音,阿音望着李十,倒是哼两声冷冷笑,腿将凳子“哗啦”勾:“打。”
打牌便打牌,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心里头起无名火,候半夜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青筋。
李十全当瞧不见,也将脚边凳子勾过来,挺着脊背坐下。
勾凳子动作刚完成,耳边便骤然响起个透着病气女声,声
人是坐下来,却没什玩耍兴致,阿音支着脸颊横着手臂,捉方牌在手里磨磨蹭蹭地转,眼神自煤油灯上飘过去,静静望会窗外,又飘回来继续望着油灯。
灯花刺啦爆下,将她模模糊糊视线晃清醒,她晃晃脑袋站起身来,对阿罗道:“剪子搁在哪里?绞绞烛芯。”
楼梯旁传来把男声:“小几下头,针线篓子里。”
阿音看向五钱:“你这便起?”
五钱颔首:“寅时中。”
阿音原本以为李十总算要慌把,但李十究竟是不如她意,只平静地听完横公鱼同阿罗讲述,将烟杆子收好,手套摘下来,想想再将把将松松辫子拆,她耷拉着视线,五指插进发缝中央,将散落头发捋到后头,木着脸安静地呼吸两回,随后才起身,如往常下山回家。
巷子昏黄夜灯将人影子拉得极长,隔壁门口阿黄打着酣甜小鼾,若不是李十影子只有个,那十分称得上是个美好暖冬。
李十不发言,推门入内,径直往楼上去。阿音抱着双臂斜倚在门边儿,撑着沉甸甸眼皮子,听见上头传来哗啦啦水声。
——她竟有心思洗澡。阿音向阿罗扬扬眉,嘴里难以置信地“啧”声。
阿罗有些心不在焉,心事重重地扫眼楼梯,又神思倦倦地低头。
阿音晕晕乎乎望眼窗外,天果真隐隐亮堂起来,屋子里炭盆烧得旺,窗户内层结层水雾堆白霜。她拿剪子回身抹把白霜,动动唇线,却未想好说什。
楼梯咯吱作响,她愣愣地转头,见是李十。
李十换身家常袍子,未干透头发搭在边,眉目似被结出霜露覆盖过,隐隐透着苍白。她面整着袖子,面朝牌桌子处走来,瞧眼,问:“耍牌?”
三人齐刷刷看着她,她幅度微小地抽抽鼻子,尾音糯糯,像在水里泡整夜。
她立着松竹般颀长身板,勾头随意拨弄牌,等半晌却见无人回应,又抬眼偏头追问个鼻音。
阿音道:“睡不着,耍牌?”
阿罗瞄眼阿音眉心紧拧沟壑,心知她其实担心宋十九极。但阿音不大敢提议什,怕李十伤心,又怕阿罗自责。
因此她想熬上会子,小十九没去处,也没带什换洗衣裳,兴许后半夜便回来。
她总是愿意将宋十九当个普通姑娘,也不高兴去想身为钟山之神九大人究竟会不会为换洗衣裳这样小事发愁。
阿罗又望眼黑黢黢楼道,同阿音坐到牌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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