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未能将为她买这把挂面留下来,原本也只是想日后阿罗再想吃面时,能有丁点不为人知关联。
哪怕无人晓得这面是她买,就像阿罗那日在奈何桥边遇见嚎啕大哭傅无音时,也从来不知下头有朵瞧她几百年桃金娘。
阿桃抬眼,见阿罗余留黑伞,孤零零地支在门边。
她静静笑,拾起伞转身往雨幕深处去。
可若是失心头血,便修为尽散,只有三月人形之期。
阿罗幅度微小地摇摇头,而后沉默地注视着她。
阿桃埋下头:“是阿桃罪过,请大人责罚。”
却听阿罗问她:“几月?”
阿桃眼波颤,死死抓着阿罗给帕子,却抖着嘴唇淡淡笑:“两个月零八天。”
起来,再大逆不道事情她不敢说,也不想说。好比她时常贪恋裙角温柔,时常听着她脚步,时常望着她背影。她总是走得漠然而匆忙,时常同五钱低声嘱咐两句,遇到为难事时会不自觉地整着袖口,遇到吵闹生魂时会掩唇轻轻咳嗽声。
极偶然地,她也会同五钱说说笑,阿桃便在姊妹颤动腰肢中勉力抻长脖子,想要多多看半眼。
有回,浮提大人婢女被虚耗偷快活,大人生好大气,将虚耗拎起油锅里头炸百年。她那时才晓得,原来大人也是有婢女,日日在她跟前,研墨添香婢女。
可她只是朵药娘,她盼着她需要她,也害怕她需要她。
终有日她等来阎罗殿鬼差,说是要替大人甄选药娘,她那时刚化人形,同几位姊妹齐栽种药材,她那日栽歪可怜野山参,拎着裙子想要回屋寻支朱钗,却被告知,大人要丑怪。
“啪嗒”声响,滴雨水终于凝结好,自屋檐下坠下来,落到堆积浅坑里。她以心头血换两个月零八天,每日她都记得。
她听见阿罗绵长而轻柔呼吸,仿佛打在她耳畔,她低着头静悄悄地数,,二,三,四。她同大人之间,也算是有几回相顾而立呼吸。
第九下时,阿罗转身,对她低低叹:“回泰山府去。”
阿桃眼里起温热水雾,恭敬地弯身道:“是。”
怀里布兜子被箍得太紧,里头东西仿佛是碎,支棱着硌着她柔软小腹。她摸把,想起阿音那日说——这个,她爱吃细。
“心知大人不辨美丑,便买通大人殿前鬼差,将换上去。”阿桃只说这句。
阿罗却将握伞手紧紧,摇头:“你介小小药娘,如何能买通殿里鬼差?”
阿桃停住,在雨水里落花似寥寥株。她终于又将眼神抬起来,苍白嘴唇弯弯,露出个胆大妄为笑容,她说:“是心头血。”
阿罗负在身后左手握住,认认真真地回望她。
桃金娘千年可化形,聚滴心头血,价值连城,可治百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