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忍住喉间酸涩,仍旧是斜着眼神道:“阎罗大人,见着那世情百态,也想唱出爱恨绵绵,可却是寻错人。”
“寻错人?”阿罗摇摇头,双目眯起来。
“是,”阿音抽抽鼻子,“同你共赴巫山,寻欢作乐,却未必有心同你谈情说爱,两意相通。”
阿罗脸更白些,她牢牢盯着阿音,手却不由自主地蜷起来,作个罕见自保护防御姿态。
阿音扶住桌沿,指甲死死扣着下方木屑。阿罗缩着五指似攥住她心脏,令她疼得抽抽,她却只是咳嗽小声,仿佛刚才突起胸腔,仅仅只是因为喉咙难以克制瘙痒。
——这是风月场里练出来,哪怕心里头难过得很,面上仍要带着笑。
她强迫性地打直自己膝盖骨,却又因这个动作更加恐慌和难受,她略喘几口气,固执摇头:“不是傅无音,是阿音。”
不是乾隆时大家闺秀,是那个自小被卖入窑子,在坟墓里滚几年,又在男人堆里滚几年阿音。
就这句话,令她心酸得无以复加,她将漂亮桃花眼睁得大大,连眉头亦抻得有些滑稽,只盼着能将突如其来眼泪花子稀释下去。
她终于明白,自己自清醒以来,从未痊愈过。她望着这几个出生入死好友,不甘与委屈日复日,与日俱增,都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凭什她们个个儿,是府君,是阎罗,是九大人,濒死时有神谕相救,遇险时有前世护体。
:“竟未想着,谋个朝,篡个位什?”
阿罗稍稍抬抬下巴,嘴角嘲讽十分隐蔽,到底活许多年,轻易便能瞧出阿音转移话题小心思。
于是她道:“想过。”
倒是阿音惊诧,将眉头拎好会子,反问:“哦?”
阿罗直视她:“想谋朝,想篡位。谋你人,篡你心。”
“那。”阿罗尾音有些抖,以至于她两个字吐出得十分短促,她实在太不适应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
就连关个窗,就连他妈关个窗——
她眉头扭曲地抖起来,可凭什,自己却要实实在在地受遭呢?
这样不公不正,隔着天上地下距离,对面阎罗大人却说,爱她。
她拿什去接受阿罗爱呢?拿她泥点子洗不干净身子,拿她苦练许多年却不堪击本事,拿她不晓得如何爱人心脏,还是拿她连年岁都无法与之同步躯体?
讲起来也像个笑话。
她不想再与她兜圈子,她瞧见阿音脸色瞬僵住,睫毛似被火燎样缩缩,攥着绢子手紧紧,握住太师椅扶手。
手心儿里冷汗层层,要将她肋骨间汹涌情绪悉数冒出来。
阿罗抿抿唇,唤她:“傅无音。”
她想同她理清过往,说些心底话,因此才郑重其事地叫她大名。
“不是傅无音!”可阿音却陡然惊醒,自椅子上站起来,膝盖有些打颤,但她仍旧站得十分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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