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抑制住情绪,扶着长枪站定,从上自下打量李十遍,疑道:“你既是九大人好友,又为何问何故在此?”
她看向宋十九,宋十九不安又升腾起来,可她不愿意总是依赖李十,便小声道:“失忆。”
“失忆?”老妇喃喃,未几又动动嘴皮,好似想要说什。
李十扶住她:“坐下说罢。”
二人将老妇搀扶到旁石墩上坐下,斑驳树影拓到她脸上,似剥落墙皮。她喘喘气,喉咙皮肤贴得紧紧,片刻才动动眼珠子,回忆道:“老身七十五时于马上坠下,滚落山崖,奄奄息时遇见九大人。”
将李十话听个完整。
李十于是上前几步,将自己同老妇距离缩短些。
她瞧见老妇眼神渐渐明晰,也不知是吹干眼眶里湿润,还是找回偷跑理智,她惊诧而严厉地皱起眉头,顾不上回答李十问题,只惊道:“你这是什模样?!”
她后退小步,颤巍巍地立住,而后防备性地将长枪对准李十。
李十蹙眉。身边响起轻巧脚步声,宋十九亦上前来,拉住李十手,同她对视眼。
“想来是死守社稷,壮志未酬,心有不甘,这才感怀上天,令九大人下凡助。”
“九大人袍角生风,行走时旁花草皆止摇摆,她自山谷尽头走来,便知她与旁人不同。于是拼着口气,对九大人叩头,求她救性命,若不驱逐鞑虏,死不瞑目。”
“九大人深受震动,思索几番后便道可助长生,只是因有违天命,需将迁入缙云山,不得与外人交谈,以免泄露天机。便潜心隐居,日夜钻研傀儡术,以叶为兵,只待日清兵再来犯,以叶兵抗之,不伤臣卒,也教那蛮子招架不能。”
她缓慢地嘶声说着,到最后叹息咽在喉头,她细细抚摸着宋十九手背,道:“也不知过几年,这清兵竟没动静。九大人此番来,是可以出山?”
她说句,宋十九脸便白寸,到最后几无血色,她牙关剧烈地抖起来,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克制住
老妇手里枪颠颠,将落未落地在空中画个圈儿,若是旁人,恐怕早便掉下去,可她仅允许自己松松力道,抽着剧烈起伏胸腔,颤着声儿唤声:“九……九大人?”
声音激动万分,仿佛攀住救命稻草,又似虔诚参拜,希冀给她暮气沉沉面色打蜡,令她瞬鲜活起来。
她抖着手撩起袍角,竟屈膝俯身要跪下去,宋十九被唬跳,忙上前攀住她胳膊将其拦下,她手耷在宋十九腕间,攥得紧紧,阴气将宋十九骨骼冻得冰凉。
老妇努力抻着眉头,将眼里耸动光亮展现得十分明显,宋十九却好似被弯巨蟒扼住咽喉,令她呼吸堵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求助地望向李十,李十对她安抚性地点点头,上前站到她身边,开口将老妇唤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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