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不大明显地落到阿罗处,阿罗翻书动作停下来,左手捏着封皮,右手在扉页边轻轻敲。
辰光在错落有致山城里妆点得十分矛盾,光线被高高低低建筑物挡,迂迂回回仿佛有几分婉约,可未有阻碍地方,却照耀得直白又坦荡,现出几分豪爽和热情。
不过才住日,便有昨儿打过照面邻里给拎着小钱包阿音打招呼,心知她是北边儿来,便操着不大像样官话问她:“幺妹儿,起恁早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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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李十欲言又止,侧耳等会子,却见她没什别话,只低低叹口气,将巾帕递给她,反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半长头发柔顺地曲在颈窝。
她起身下床,行动比往常慢些,问宋十九:“头还疼?”
“疼。”宋十九老实道。
李十将头发拨到边,面穿外套面低头“唔”声,随即道:“下去罢,熬醒酒汤。”
宋十九点头,也伸手捋捋头发,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感到李十视线在她手指动作间些微顿,而后转过头神色如常地下楼。
李十难得地睡回懒觉,醒来时宋十九已拧帕子敷脸。李十睁开朦胧眼侧头看她,宋十九将敷在额头帕子挪点位置,透过缭绕热气与她视线相连。
李十收回目光,转回头,美人筋被拉扯得抻。
宋十九眨眨眼,寻常时候,她与李十对视时,她是招架不住三四秒那个,可这回李十却退兵,哪怕她已经将撤退动作做得足够游刃有余。
她偏脸,将巾帕浸入水里,荡三两下又拧把,坐到床边递给李十。
李十单手接过去,合着眼在太阳穴揉揉,又搭在眼间按两下。她动动嘴唇,好似不晓得要说什,只清个嗓子,然后道:“多谢。”
到楼下,遇见早起看书阿罗,却不见阿音,问旁扫地五钱,五钱翻出留条子,说是醒得早,出去吃重庆小面,顺带买几样小菜回来,中午打边炉。
“打边炉,什意思?”宋十九问。
“广东话,火锅。”李十靠在楼梯边,将便条递回给五钱。
宋十九点头,往厨房去:“阿音是广东人?时常听她讲广东话。“
李十顿顿,只道:“不是。”
多谢?宋十九讶异地挑眉,认认真真地看李十眼。
此刻氛围前所未有生分,更是前所未有暧昧,她脑子团浆糊,痛得似涂嫂子将涂四顺卸货肚皮,肩膀脊椎似被人以榔头轻轻敲遍,敲得松散又酸胀,连抬手动作也有些艰难。
她咬着牙根儿将胳膊抬起来,搭到另侧肩窝处揉揉,虽不记得撒什疯,但思来想去还是先小声认个错:“你别恼,再不饮酒。”
李十却怔,将脸上微凉帕子拿下来,神色复杂地望她眼。
她头回在李十眼里瞧见近似于委屈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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