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看会她拨弄酒壶动作,伸手将转悠酒壶停下来。
阿音抬眼看她,见阿罗右手有意无意地蹭蹭自己下唇,目视她道:“想不想?”
阿音将酒壶又轻轻地悠起来,沉着胸腔看她:“想。”
阿罗软软笑,站起身来,手拉住阿音手腕,略微用力将她牵起来,拉进屋里。
阿音时而是机灵姑娘,时而又是蠢笨姑娘,好比说她迟钝地忽略阿罗弦外之音。若是涂老幺在场,勉力用用脑子,怕也能将“阿罗喜欢鸡,因着它们精神”和“阿音也精神”这两句话串起来,但阿音没有。
阿罗低低下巴,抿着唇角思索:“总在想,到底是什,能让物事保有永恒热情呢?”
阿音仰头望着天,未答她。阿罗不知所云地叹口气:“泰山府日子……太久。”
她说得云里雾里,阿音却听明白,泰山府日子不是久,是孤独。
阿罗乃冥气托生,无父无母,无兄无姊,黄泉路走几万遍,投胎人判几万回,日复日周而复始,如金乌样沿着东升西落轨迹,活得循规蹈矩,也活得百无聊赖。
阿音半阖着眸子,还未说话,又见阿罗若有所思地转脸看她,柔声道:“你……”
吹风。两个人舍桌椅板凳,只撩裙子坐在石梯上,阿音反手撑着胳膊往后躺,晃着交叉长腿数院子里溜达公鸡。
酒香被玉骨冰肌酿,才是正儿八经女儿红。不同姑娘酿出来是不样,阿音是甜腻勾人胭脂味,阿罗是弱不禁风竹香味。
她有些贪这样竹香味。
“你个阎王老爷,养鸡做什?”阿音甩着绢子扇风。
阿罗坐姿与她大相径庭,挺直脊背分开两腿,小臂搁在膝盖上,借着酒意缓慢地将下巴画半个圈儿。
她被阿罗拉着,心跳下,顿下。跳那下是轻纵,顿那下叫胆怯。
阿音挑眉看她。
她道:“也十分精神。”
身在泥潭也好置身炭火也罢,总副日子红红火火嚣张。
“嘶……”阿音翻身坐起来,柳眉倒竖:“你拿比鸡?”
阿罗歪着脸看她,阿音作势要拧她手顿在半空,轻嗤声收回去,将地上空空如也酒壶按住,三指旋咕噜噜地转着圈儿。
她望着咯咯哒哒走地鸡,笑得弱质芊芊:“觉得,它们十分精神。”
“精神?”阿音蹙眉。
阿罗点头:“自小身子弱,行事也慢,总提不起几分精神。”
她伸出食指,虚空中点点,嗓子温柔得很:“你瞧它们,个个儿昂首挺胸,无论走或跳,也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鸡冠子总是往上仰着,派不服输模样。”
这见解倒是有些新鲜,阿音眯着眼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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