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天已擦黑。宅子里管事连妈问李十,阿春小姐几时回来,说是做她最爱浇头
“不许问涂老幺。”
宋十九欲言又止地“噢”声,手背抹把残留泪花,哭得久,仿佛虚似,此刻哆哆嗦嗦地打个寒战,又吸两下鼻子。
李十瞥眼她抽抽噎噎模样,忽然道:“如今觉得,十八/九岁,也好。”
“怎说?”宋十九脑子仍有些钝钝,耳朵却快人步地支起来。
李十道:“会吐鼻涕泡儿。”
“?”李十讶然。
“知道呀。”宋十九低头嗫嚅,伸出指头戳戳李十胸前,“你这里软乎乎,暖乎乎,怎会不难受呢?”
李十有些好笑,却不再言语,只提步又往前走,宋十九跟上去,因着泪水糊眼,脑仁又哭得疼,瞧不大清路,便将胳膊靠过去蹭着她,由她掌着路。
又走两步,宋十九忽然道:“月娘同阿婉交情,是何意?”
李十未答,听她问:“是同你这样?”
”
行至墓口,李十侧转回头,双唇缓动念声:“阿春。”
自墓里出来,已是月褪日升,凌晨空气最是稀薄,也最是冲人,只吸,便直往人脑仁儿中心处钻,凉得涂老幺下子眼泪鼻涕股流。
他停下来擤把鼻涕,又搓搓干燥手掌,阿音在他略前方些,裹着温软华贵长袍犯着困。
李十自个儿走会子,停下脚步,回头看跟在身后半步宋十九,
宋十九飞快地抬手捂住鼻尖,掩面哀嚎声。
晨曦中李十弯着嘴角微微笑,隔着眼泪瞧,笼在玻璃里似模糊又清透。
涂老幺望着前头两个人,嘿嘿莽笑感叹句:“娘俩儿感情真好。”
娘俩儿?阿音顿住,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西安城迎来崭新曙光,将古老城墙照得熠熠生辉,李十等人却没有欣赏朝阳福气,在街口吃顿水盆羊肉,便回宅子里补起囫囵觉。
李十道:“同你认得不过十来日,哪里来交情?”
宋十九结舌,才十来日?可她却总觉得过好些年似。
她想想,又问:“那你同阿音,是?”
李十顿顿,摇头:“也不是。”
“那……”
她倒是不再哭,却曲着柔嫩手指,垂头默不作声地抹着眼泪,手上在墓里沾灰,抹得眼旁深道浅道,李十怕她眼睛疼,便抬腕将她手拿下来,问她:“哭什?”
宋十九睁着濡湿杏眼,肿肿眼皮翻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痕,嘴被咬得红艳艳,她精巧鼻翼动动,抬头望着李十,小声道:“心里头十分难受。”
她十分乖巧地压抑着哭腔,可正是这点子委屈,令她语调同神情瞧起来似被遗弃幼兽,可怜极。
“难受什呢?”李十偏偏头,认真地低头看进她眼里,嗓音仿佛放柔些。
宋十九咬唇想想,又泪眼朦胧地望着她:“你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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